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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11 “昔太白御手调羹,今板桥亲王割肉,先后之际,何多让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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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13 慎郡王显然很欣赏板桥的才艺,便将自己的“随猎”“花间”诗草送请板桥作序。这足以令板桥心中耿介的是非观为之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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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15 板桥在诗中尽可能地使用动人的词句称颂郡王的不世之才(其实是表达自己的感激)“文武成康四圣人”“万丈才华绣不如”,他还说“(郡王)胸中无一点儿富贵气,故笔下无一点尘埃气。专与山林隐逸、破屋寒儒争一篇一句一字之短长,是其虚心善下处,即是其辣手不肯让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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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17 板桥很快被选授为山东范县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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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22 广陵散:中国狂士传 [:1705709787]
1705713123 广陵散:中国狂士传 范县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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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25 板桥骑驴上任,带着肚内的文章与捆中的琴书笔墨,还带着年轻貌美的饶氏夫人。此来,他要把经济之策付诸现实——“立功天地、字养生民”了。据曾衍东《小豆棚杂记》载,板桥莅任之初,署中墙壁悉令人挖孔打洞十百,以通于街。人问其故,板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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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27 “出前官恶习俗气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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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29 话虽不可信,却不乏板桥执拗古怪的气派。他以为治国养民的关键在于消除君与民、臣与民、民与民之间的阻隔。只要消除阻隔,达成相互之间的理解、信任与同情,然后有爱民之心,使得渔者有渔、耕者有耕、商者有商,便可无为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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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31 朴素简单的对策,基于板桥对“人道”“天道”的特殊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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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33 在给堂弟郑墨的书信中,他屡屡谈道人人都是黄帝尧舜的子孙,只是天道循环倚伏,而有富贵贫贱,既可以富贵,便可以贫贱,霄汉泥途,其实是可以因人事甚或不因人事而变化的;“以人为可爱,而我亦可爱矣,以人为可恶,而我亦可恶矣”。因此,做事而不可太尽、太绝,“留得一份做不到处,便是一份蓄积,天道其信然也”“是为人处,即是为己处”“天道如此,人事即在其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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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35 这种看似豁达,不免哀婉的关于“天道”“人道”的诠释,是板桥数十年贫困中体验和思考的结果。带着这种哲学,他从贫困走向了富贵,现在就以富贵施于贫困,去“明理范世”,去体会和解救民间的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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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37 板桥常常布袜青鞋步行田间垅上,在蓝天白云青草的牧歌背景中“闲眼看耦耕”,问稼问种,芒鞋问俗。即使是夜里履行公务,也只有两名衙役,擎着书有“板桥”二字的灯笼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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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39 对于田园气象,他有着类似审美的观感,所谓“春花淡寂,秋实离离,十月霜红,劲果垂枝”等等。对于诉讼,他的原则是“讼简刑轻”“与民休息”,用宽容的道德态度处理纠纷,“民皆安堵息讼”,“日高犹卧,夜户长开”,以至没有什么令人头疼的事发生。即使有,板桥的评断原则也是“左富商而右窭子”,尽量不让穷人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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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41 范县是小县,六房如水,衙门清净。据说板桥常常饮酒看花,醉了就拍着桌子高声吟唱,皂隶们听了窃窃私语,说县官有些疯癫。议论传到了板桥家人耳中,便劝板桥说:有狂生、狂士而不可有狂官。板桥只好改在黄昏喝酒,酒后就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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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43 还有传说,说板桥治下,有对年轻的和尚尼姑相好,村上人将其双双抓来见官,板桥但“令其还俗,配为夫妇”,且写了“是谁勾却风流案,记取当年郑板桥”的诗以相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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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45 板桥对“衣食”依然怀着类乎与生俱来的珍视,范县任上所作家书,总不忘表达这种禀于身世和气质的偏爱。他告诫家人,学会制碓、制磨、制筛箩簸箕、制大小扫帚、制升斗斛,学会劳作,务必怜惜穷亲戚、穷朋友,天寒地冻时有人上门,给人家泡上一碗炒米,佐以酱姜一小碟,最是暖老温贫。他说,农夫是天下第一等人,牛郎织女,是衣食之本源,工人制器利用,贾人搬有运无,皆有便民之处,一人有一人之长。一心想中举、中进士、作官、攫钱、造大房屋、置多田产的读书人是士子的败类,是“四民之末”。当然,如果入则孝、出则弟、守先待后,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这样的士子又高于农夫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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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47 他还说他之所以成进士,平安地做官,是家乡东门人的富贵福禄集于一身。因此要紧的是把他的俸钱,挨家比户,逐一散给。又交待应该怎样买地造小宅以安晚年,怎样置田获秋稼,作为农夫以没世,怎样不与人争坟地家宅之风水而风水自然在一幅善良宽厚的心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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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49 板桥的家书,琐细而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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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51 在范县,板桥订定刊行了自己的诗词与《道情》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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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53 《道情》是板桥十三年前就开始创作的抒情小唱。当时,他卖画扬州为衣食所累,承受种种挫折和变故,需要缓解心头的穷愁和悲哀,他不能不用一种苍凉、淡泊、清净的理想,掩饰和超越眼前的窘迫。岁月流逝,理想逐渐内化为一种人格风尚,他已经乐于以此作为一种人生的回旋和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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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55 他写道:“枫叶芦花并客舟,烟波江上使人愁;劝君更尽一杯酒,昨日少年今白头。自家板桥道人是也,我先世元和公公,流落人间,教歌度曲,我如今也谱得道情十首,无非唤醒痴聋,销除烦恼,每当山青水绿之处,聊以自遣自歌。若遇争名夺利之场,正好觉人觉世。这也是风流世业,措大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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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57 “风流家世元和老,旧曲翻新调;扯碎状元袍,脱却乌纱帽,俺唱着这道情儿归山去了。”他在正文中,写了渔翁、樵夫、道人、头陀、乞儿等所独享的无边自在,将瞬息浮生、杌陧人事、纷纭世界看成“蛋壳”“泥丸”,“疾卷如风烛”,唯有醉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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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3159 无疑,这在板桥功成名就之前多少有些矫情。而今,虽有些高傲要价的味道,也未尝不是板桥所能体认到的实实在在的人生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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