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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开办之始,公度恐穰卿应酬太繁,(盖穰卿宗旨谓必须吃花酒,乃能广通声气,故每日常有半日在应酬中,一面吃酒,一面办事。)不能兼办全局之事,因推铁樵,(名樵,四川人,季清先生之子,去年已即世矣。)为坐办。时铁樵方由蜀至湘,公度屡函电促之。又开办时所出公启内办事规条第九款云:本报除任报馆办事各人外,另举总董四人,所有办事条规,应由总董拟定,交馆中照行云云。自丙申秋至丁酉夏,公度屡申此议,谓当举总董。以此两事之故,穰卿深衔公度,在沪日日向同人诋排之,日遍腾书各省同志,攻击无所不至,以至各同志中,有生平极敬公度,转而为极恶公度者。至去年八月,公度赴湘任,道经上海,因力持董事之议,几于翻脸,始勉强举数人;然此后遇事,未尝一公商如故也。”(光绪二十四年六月二十四日梁著《创办时务报源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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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春,先生致汪诒年一书,是调解汪诒年和黄遵宪之间的关系的,从而可知汪、黄之间争议之一斑,乃先生所持的态度。兹将全函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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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谕诚然。弟及孺博及舍弟昨见公度书,皆愤诧。兄之初来情节,岂待兄言?当时穰兄亦有迟疑,恐受外谤,以商于弟。弟彼时未深悉兄之为人,以为未必报馆中不能少之人也,故亦颇有引嫌之意。及今数月以来,则知馆中事务,一刻不能离公,内外上下,一切皆一人独任其劳,馆中非得公,则一日不能支矣。此事举馆人人共睹,公度徒知铁樵之才,而不知兄也。凡不相知之人,最难与言。岂惟公度不知兄?即弟去年未返粤以前,亦未知兄。公度亦岂惟初不知兄,即弟初与彼相见时,彼亦绝不知弟。故一见未及数语,即举茶逐客。又越三日,然后差片回拜,神情冷落异常,弟彼时愤极,穰兄知之。此亦不相知之故也。公度之为人,讲条理,主简易,少酬应。其为人与穰兄性最不近,故每有不以穰为然处。彼在此时,已屡为弟言之,大约谓穰兄在外面主联络一切,而馆中有铁樵主杂事最宜,亦略如兄,行总理,坐总理之说。彼盖恐馆中事无人照应也。彼未知有兄之任此也,且彼在此之时,兄固未来矣。彼时弟亦谓宜添一人如兄今日之职者也。彼至今日亦尚以为公专管校勘而此职犹未得人也,故有此言。超度其来由,公度简傲,然疑人盘踞等心,度未必有。彼云公管校勘云者,彼意殆以为公仅任此,宜仍其旧云耳。穰卿与彼信或有道及详细情形,弟则冰河以来与公度信极少,仅得两封,亦无暇多言报馆事,似惟及章麦之来耳。故彼无从知也。公度诚谬误,然馆中一刻不能离公,公幸顾全大局,暂受彼嫌疑,不久必能大白。公度到沪,当亦悔其言之躁率,弟亦当以此间情形告之,非为公辩也,为保全报馆计也。彼之着急欲觅一人者,正欲觅得能如公今日所为之事者一人,以襄综一切。彼见兄亦当倾折,弟可决其非有他肠,即不具论及彼。然馆为穰兄艰难创之,兄亦当念手足之情,力保大局,望无自疑。薪水之微薄,乃穰兄极避嫌疑,弟亦深知此意,故屡未议加。然馆中惟兄一人最劳,谁不知者。舍弟脾气最不好,昨夕与弟言及颂兄不加薪水实为无理,故弟昨午与穰言之(前已言之,穰事忙搁下,弟亦事忙搁下),遂并告帐房,故彼有此云。今兄五日之说,此何言也,即不念弟,亦念穰,即不念穰,亦念大局。为此,哀恳百拜万叩,写复数纸,亦不能已于言者也。顷因随同家君家母食大餐,暂未能到馆,少顷面罄一切。”(《江穰卿先生师友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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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自己在《时务报》期间,由于政治见解不同,与汪康年亦常有龃龉。下面几封信,可以反映梁、汪之间争持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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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度今日约谈,惟舍弟即日北行,收拾行李一切,更无暇,实不能往,请兄必往一谈(若往时祈言弟晚间或往)。彼所言各事,无论依之与否,总以当面解释妥当为是。《时务报》非公度不有今日。草创时,一切皆与共之。彼亦极以此事自鸣得意。今骤然置之不问,亦殊非人情,万一有他举动,则贻天下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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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弟与兄言积之之事,顷云台乡试后,决意不复入报馆。云台在馆现时所办之事,拟即以积之代之。又不缠足会等事,颂谷一人之日力,实断不能兼顾,或并《湘报》等寄售之各书各报,皆归积管何如?前曾微以此语叩积之,积以前日公度信中偶及彼名,自避嫌疑,不肯复到报馆。今弟既行,译书局又未能即开,《知新报》无可附丽,其势不能不寄迹《时务》,而《知新》无人总持,实属不便,复以劳颂谷,益复不能。反复三思,惟有此法。加以云台远飏,此法更属妥协。惟令其兼管寄售书报等(恐事稍多,然较之颂谷亦未为多也),则送华文报等,恐又须别觅一人耳。至于可否之处,及薪水如何?统由兄裁定。并请以告公度。兄亦自写一条来约积之,弟固无此权利也。”(《汪穰卿先生师友手札》《上穰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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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面这封信里,可知先生此时仍在向汪说明情况,以便维持时务报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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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谈不能毕其词,故以书达之如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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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起意见之由,既已言明,又已从今日起誓灭意见,则有应商各事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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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度立董事之意,超本以为极善。因彼初来信时,逢公之怒,又彼信提起积之字样,而函中又适欲请积之驻《时务报》办《知新报》事,其事太凑巧,几疑弟穿为一气。以有此说,弟百口亦无以自明,故弟绝口不欲言之。又谭复生及此间有许多人,谓外间纷传时务报馆将尽逐浙人而用粤人之说,故弟与孺博、云台等,决意相率去之,虽不至以乱易整,故仍领馆中文字而誓不在馆中住,以避嫌疑。(云台所以请积代者,彼欲俟乡试后仍住数月,以薪水还所借报馆金钱。顷彼临行时,又想出别法,故决辞。)积之此次入馆,弟与积俱极不愿。而公度一来即以为言,盖度彼系从强学会初起时闻康先生称积之之为人,故心识之。彼言及此,弟即止之,彼益以为弟有意见存其间,故言之愈亟。太拂之,恐生波澜,故隐忍就之耳。弟因此种种情形,又因公度之为人与彼谭论皆听受时多,发论时少,故始终亦不能毕其词。今既立董事,则弟有欲借董事之力举办者数事。”(同上,《上穰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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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录自先生致汪诒年的便条,对于更改他的文章提出了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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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见四十三册论中有承改正者数处,虽无关宏旨,然未见告,窃不自安。它日若竟是如此,令弟莫知所适从矣!君勉撰述依前者麦章之例,本当在告白中登明。四十二册现已忘却,故弟曾有一条言之,今见四十三册竟无告白,如此亦令君勉不知自居何等也。如何之处,乞酌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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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一条,则纯是讲排编报纸格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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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报叙拟得数行,乞与穰商定,即冠于报首,何如(全报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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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报中有一当改之体例(指首叶目录言),凡文编中所列各文,宜并登其文之题目,如东西文各报之例。‘时务报馆文编’六字顶格写(如东文报译字样),其各题目低一格写(如东西文各条之题目),乞以后即改定。《会报》亦当如是。‘会报’二字为大题目,顶格写,‘南皮张尚书戒缠足会章程序’为小题目低一格。(题可如此写,勿写鄂督张也,与近事类不同故也。)以后所有一切小题目,皆照此式低一格写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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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会报》所有各会办事情形,都要劳穰老做一访事人,两公谓何如?”(同上,《上颂谷、积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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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这年夏天,先生致汪诒年的信,由此可知梁、汪矛盾是直接与双方的政治观点有关的。此书不全,并有脱字,兹录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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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超之学,实无一字不出于南海。前者变法之议(此虽天下人之公言,然弟之所以得闻此者,实由南海)未能征引(去年之不引者,以报之未销耳),已极不安。日为掠美之事,弟其何以为人?弟之为南海门人,天下所共闻矣。若以为见一康字,则随手丢去也,则见一梁字,其恶之亦当如是矣。闻南海而恶之,亦不过无识之人耳。即如去年强学之举,京师、上海应者如响自,顷在桂林开学会,全省响应,可知公理固在人心也。若因强学之中止而谓,然则宁可谓杭州书院之中止、汉申各报之诬谤,而谓恶穰卿之人多耶?欧阳锜谓谭复生为穷凶极恶,亦将避之而不敢征引谭说耶?为销报计,则今日之《时务报》谁敢不阅?谓因此一语,而阅报者即至裹足,虽五尺之童,知其不然矣。公何虑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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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印此文入《时务报》,实为扶持《知新报》起见,以澳门为可用之地,何穗田为可用之人,故必思多方以翼赞之。其实,《说群》□□自问犹未如变法之□尽也。(《知新》销行虽极旺,于《时务》必无妨害,欲求其两报并阅耳。若舍《时务》而阅《知新》,恐天下必无此人也。弟岂肯为此。)又世□□阅者,亦必不谓《说群》之过于变□□,姑妄言之,何伤欤?上下本无定,□□言亦不足凭,超意听之而已。公谓何如?想可共喻也。”(《汪穰卿先生师友手札》,《复颂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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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似是先生离沪赴湘之际致汪诒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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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信阅竟,奉缴。其言虽极恳切,而于事理不相接。彼盖谓弟因意见去,故有此云。弟实因学问去,必不劳此责备矣。至人之多言,可辨则辨之,否则听之而已,无伤也。弟忍此数年之劳苦,异日同志中必有大获其奔走之力者,彼时兄亦必以今日之行为然也。惟书中言复生似劝实阻一语,实不可解。弟处尚有复生亲笔为作证也。姚、朱各处,兄能荐人往否?柴田、荣七之信,复书当交何处?乞示。”(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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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九日,致汪康年书,说因他来春将赴京会试,熊希龄等拟请汪到湖南代管总教习事务,并论及政局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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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书及东书敬悉。报馆如此支绌,殊为可虑。闻兄顷又办日报,深恐益不支也。鄙意日报切切不可沿《时务报》之名,徒牵倒大局,合之两伤,极无谓也。《国闻报》好极矣,虽别出,亦必不能赶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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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各事,大有眉目,同心协力以鼓铸之,三年后,当可有成就,特恐敌人不我待耳。此间新办南学会,右帅、公度、研父皆入会,诚盛典也。惟明春二月以后,复生须往粤,秉三、沅帆事又太多,弟又北上,无人主持其事,至为可虑。顷伯严、秉三又欲请兄来此主持数月。弟谓如此则将我报馆之人尽扯来湖南,乌乎可?且兄亦必不能更去也。现彼等意尚未定,严、秉两人持之良坚,谓颂兄可以支持下去,不必兄在彼,但离两三月无伤云云。此等俟彼他日经定可耳。此间人才望似甚多,实则亦有限。有汪颂年诒书者,极好,想兄亦识之。又复生之师欧阳节吾先生。若能得此两人办南学会,则大佳矣。惜皆有事,无可如何。此会实东南半壁自立之起点,亦煞是要着也。惟明年会试,想必乌有,果尔,则弟不行,可无须替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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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汪康年和曾广铨(敬贻)正准备往日本游访,事前曾有书与先生商酌,故在同书中谈到对于汪东游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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