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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书及东书敬悉。报馆如此支绌,殊为可虑。闻兄顷又办日报,深恐益不支也。鄙意日报切切不可沿《时务报》之名,徒牵倒大局,合之两伤,极无谓也。《国闻报》好极矣,虽别出,亦必不能赶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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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各事,大有眉目,同心协力以鼓铸之,三年后,当可有成就,特恐敌人不我待耳。此间新办南学会,右帅、公度、研父皆入会,诚盛典也。惟明春二月以后,复生须往粤,秉三、沅帆事又太多,弟又北上,无人主持其事,至为可虑。顷伯严、秉三又欲请兄来此主持数月。弟谓如此则将我报馆之人尽扯来湖南,乌乎可?且兄亦必不能更去也。现彼等意尚未定,严、秉两人持之良坚,谓颂兄可以支持下去,不必兄在彼,但离两三月无伤云云。此等俟彼他日经定可耳。此间人才望似甚多,实则亦有限。有汪颂年诒书者,极好,想兄亦识之。又复生之师欧阳节吾先生。若能得此两人办南学会,则大佳矣。惜皆有事,无可如何。此会实东南半壁自立之起点,亦煞是要着也。惟明年会试,想必乌有,果尔,则弟不行,可无须替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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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汪康年和曾广铨(敬贻)正准备往日本游访,事前曾有书与先生商酌,故在同书中谈到对于汪东游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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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行事弟亦刻不能忘,唯前往之人必须极老诚慎密镇静者乃可。意中之人实无几,兄自往则弟以为不可,不可轻于一掷也。然今日实到山穷水尽之时,更雍容一刻,不知又作何了结?此唯兄相时而动。若此信到时而德事尚未了,则往后之变,殆不可问。兄或春初始往一观之,亦未为不可,唯切须慎密,无待多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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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戈满地,一日万变,我辈相见,实尚不知何日?念之凄恻。”(同上,光绪二十三年十二月九日《与穰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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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致汪诒年一短函,但亦可见梁、汪龃龉之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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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兄左右,前托王峙云带去一书,想已达。穰兄东行已返否?所事如何?闻瓜分期在西二月,信否?果尔,则信到时已不可问矣!年终报费收得如何,尚敷开销否?今年不得不图撙节之法矣。译书局若有出书告白交来,乞为代登报末。蔡尔康之《中东战纪》且登,而独于弟所自办之事靳之乎!此间百废皆将具举,然恐西人不我待也。奈何奈何!日报似不宜与本报同名,恐招物议也”(同上,小除夕《致颂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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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二月十一日,先生因病由长沙回上海时,即致当时来湘的汪康年一书,提出辞职。此信全文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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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穰兄鉴:得与公度、伯严、沅帆书,悉一是。弟文虽劣下,而作文亦尚非难事,所以屡愆期无以应命者,窃以为汪氏一人一家所开之生意,每月以百数十元雇我作若干文字,实所不甘耳!既如此,便当早思辞职。到湘后,即以此狷狭之意陈于黄、陈、熊、谭诸君子之前,咸以为此究是大局之事,非一人一家之事,宁少安毋躁。数月以后,同心协力,必求所以整顿尽善之法,是以迁延及于今日。今我兄来湘,与诸君子会议,必有所以保全大局不致为外人所笑者。今以公论言之,销报至万份,而犹不免亏空,固不得不思变计;以弟私意言之,同为经理之人,同居董事之列,而去年一年报馆新来之人,六七未尝一告,乃至曾敬贻定两年合同,必不许弟略知消息。且以此市恩于重伯,是弟在报馆为雇工人久矣!而公等在上海歌筵舞座中,日日以排挤侮弄谣诼挖苦南海先生为事。南海固不知有何仇于公等,而遭如此之形容刻画。然而,弟犹腼然为君家生意出死力,是亦狗彘之不如矣!此等责弟有意见,诚不敢避也。要以此事,一言以蔽之,非兄辞则弟辞,非弟辞则兄辞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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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此次到申,亦不能久留,请兄即与诸君子商定下一断语,或愿辞,或不愿辞,于二十五前后与弟一电(梅福里梁云云便得),俾弟得自定主意。如兄愿辞,弟即接办。(并非弟用私人阻挠,此间已千辛万苦求人往接办,必不用康馆人也。)如兄不愿辞,弟即告辞,再行设法另办。此事弟开诚布公,言尽于斯,兄万不可作违心之言(但不愿辞,即不必辞),在此将就答应,到沪再行翻案。盖虽弟接办后,兄如翻案,弟仍即时让出,设法另办耳。弟固深以接办为苦,特为诸君所责,不能不姑从耳。非有一毫争心,想兄谅之。至于此举乃就事而论,《时务报》既为天下想望,不能听其倒败,故不得不勉强支持,是以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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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我两人十年交情,天下共知。西人办事与交情截然分为二事,他日海上相见,杯酒言欢,毫无芥蒂,毫无嫌疑,想我兄亦必许之也。留请游安。弟超顿首二月十一日病中倚装[31]。”(《汪穰卿先生师友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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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七月,《经世报》创刊于杭州,八月,《实学报》创刊于上海,两报隐与《时务报》相对垒。王仁俊撰《实学平议》,据封建三纲毁谤民主,反对改制。同时,张之洞通过其幕僚向汪康年施加压力,从内部抑制先生的言论。张元济则对先生表示支持和安慰。他于十月二十一日特致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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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皆例有之阻力,执事幸勿为所动也。《经世报》言多粗鲁,姑勿论;而《实学报》则最足以动守旧者之听,且足以夺貌新者之心。济料其声势,必将日大。然一二十年后,民智大开,又必不辨而自屈,则又何必沾沾于目前之是非也。……非谓异我者,即在所必摈,西报馆岂无异趋。所恨者,以爝火之微,而亦欲与日月争明,使为守旧之徒,犹可言也,而伪在此似新之辈。夫处今之世,即合此十百有志之士,通力合作,犹恐未必有得,况复显分畛域,同室操戈?济处局外,且深悲愤,而何论公与穰卿之身当其际者乎?虽然,出一言,行一事,而天下翕然,则已为大同之世矣!济数以两言相勖,曰:‘勿与之相竞,勿因此自馁。’迟之既久,必能共明,且此之接踵而起者,何一非公与穰卿之私淑弟子乎?此言公必知之也。”(张元济《致梁启超书》,转引自汤志钧《戊戌变法人物传稿》第九十四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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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先生又收到陕西咸阳刘光■(古愚)两书,他在《复刘古愚山长书》中,对于在陕兴学、致富问题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同时,将南海先生撰《长兴学记》、《新学伪经考》、《四上书记》,及他自撰《西学书目表》赠刘。兹将其信函摘要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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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月间,叠由杨君风轩两赐手书,及《味经随录》、《创建书院折片》、《机器织布说略》诸稿,循诵数四,钦佩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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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以织局、书院两义立富教之本,可谓知务。既以集股不易,织造恐致无成,甚矣任事之难也。今欲纠大众立公司以兴地利,无论何事,想皆不易。就权宜之计,莫如兴小农,劝小工,如萝葡之糖、葡萄之酒、畜牛制乳、牧羊织毯之类,费本不巨,尽人可行,及其既盛,获利亦可无量。又日本每岁手造器物,销至美国者,值八千万,美人畏之。然则机器固为富国第一义,然必谓舍机器之外,而即无术以致富,亦未必然矣。彼至纤极琐如草帽边者,犹且为出口货物一大宗,他可知矣。……故小农小工最可用也。先生若有意于是,则此间续译此类之书,当以次寄上,以备采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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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所最切要而最易行者,自当以兴学为主义……启超谓今日欲兴学校,当以仿西人政治学院之意为最善。其为学也,以公理、公法为经,以希腊、罗马古史为纬,以近政、近事为用。其学焉而成者,则于治天下之道,及古人治天下之法,与夫治今日之天下所当有事,靡不融贯于胸中……日本变法之始,即开此院,以故数年之间,人才大成,各用所长,分任庶政,是以强也。”(《合集·文集》之三第十一——十四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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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刘光■致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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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蛰伏里门,闻见浅陋。去岁辽海之祸,觉中国之势不可终日,反复思维,不得其故。后由李工部孟符寄归《京师强学会序》及《上海强会序》,再三环诵,‘不群不学’一语,洞见中国受病之源,始知世间尚有康先生。其人识周六合,而足以开万古洪濛,佩服不可言喻。虽‘群学’二字取忌当时,然欲稍振中国之气,举中外而安之,以成三代上之大同,必人人奉吾孔子之教而各修其实,则炮火无威,工产效灵矣。中国名为诵法孔子,久已举其实而亡之,始于秦之愚黔首,终以历朝之恶朋党,驯成散涣锢蔽不可救药之天下。吾辈无尺寸之柄,亦惟自群自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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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命杨孝廉蕙、陈孝廉涛、孙茂才澄海游沪郢择购机器。杨孝廉等虽非奇特之士,然皆有志者,愿足下进而教之,毋吝裁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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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务报》得阁下主笔,必有以大振吾人之聋瞆。陕省僻远,祈每月妥寄一份,前曾托李孟符,想与阁下已有成约。其费及如何寄法,均祈裁酌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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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先生近日行止,祈便示知,并代候起居。《时务斋随录》一册,附呈清览。”(刘光《烟云草堂文集》卷五页二十一《与梁卓如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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