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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对康、梁敢于冒险犯难的革新精神,十分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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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当时辇毂之下,何施不可,康、梁诸公乃敢犯冒严谴,成此异举,实在不能不钦佩。”(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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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称扬南海和他的学说的情形,从《时务报》和时务学堂时期的各种文字里已经可以看出一些来。其见于他人记载的,李书以外,孙仲愚的日记和王小航的记事,都曾提到。现在把李氏书里这段话录在下面,借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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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其时任公到处援引,至以意见不合,与林琴南、高啸桐两先生几至冲突,此乃区区所亲见者。当时窃谓未免太过,及今思之,真忠厚长者矣。”(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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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六日天津《国闻报》里有《开保国会书后》一文,现在收录在这里,以见当时的一般舆论,和守旧者忌恨维新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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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割台之后,吾已不国,近者割胶州、旅顺、大连湾、金州、威海、广州湾,山东则铁路不得开,聂士成之练兵归俄教习,长江归英,福建归日,本定两广、云南为英、法所争,不必有非常之变,率有教案,国可立亡,鱼烂瓦解,有若旦夕,举国在于沉舟之下,覆屋之中。强盗入室,大火烧门,有壮者荷戈持锣,大声疾呼,而同室之人,不恶盗贼,不救大火,而反仇是荷戈持锣之人,骂之詈之,攻之讦之,缚之扶之,组织而锻炼之,甚且诬罔以为荷戈欲窃,持锣放火也。言者既多,虽向号开新之人,以开民智救国难为事者,亦且惊惑于众论,或疑其无益,或哂其多事,或疑其虚论而无实事,或疑其不必骇众而贵名,或以为不必骜愚而饰智,亦复冷讥而薄诮之。或有救国心殷,实以为宜者,亦复畏于众论,退缩却行,缄口媕默,但不加谤而已,亦不敢稍置一词。宋人有狂泉,举国饮之,有一人不饮,则以此人为狂而逐之。向以为必无此理由,今观之乃真有此狂泉也。国之危亡岌岌,至今可谓极矣,再欲苟延残喘,亦不易得矣。而不仇强敌而仇义愤,不思御外侮而思抑士气,呜呼,若是者不知与大清何仇何怨,而必助敌以自攻乎。”(《开保国会事书后》四月初六日《国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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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德人毁坏山东即墨县文庙的事传入北京,一时公车异常愤慨,先生尝联合麦孺博等十一人上书都察院,请严重交涉,原呈稿载闰三月十七日《国闻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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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请变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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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先生在京联合公车百余人联名上书,请废八股,《戊戌政变记》里有一节讲当时运动的情形很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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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月,梁启超等联合举人百余人,连署上书,请废八股取士之制。书达于都察院,都察院不代奏,达于总理衙门,总理衙门不代奏。当时会试举人集辇毂下者,将及万人,皆与八股性命相依,闻启超等此举,嫉之如不共戴天之仇,遍播谣言,几被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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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三月十九日先生给夏穗卿一书,里面也提到运动变科举的事,可以看出当时人情的闭塞情形和提倡变法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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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分之局已成,而人情闭塞如昨,至可忧耳。香帅到京,恐未必大用,位次太末,用亦未必有权,(幸亦如此,否则以忌刻之夫而当国,亦非所宜。)如许山川恐难朝夕,顷专意办变科举事,成否未可知,虽知其无及,不能不略为说法。”(闰三月十九日《与穗卿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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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把他们当时所上的《请变通科举折》节录下来,以见其立论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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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呈举人梁启超等,为国事危急,由于科举乏才,请特下明诏,将下科乡会试,及此后岁科试停止八股试帖,推行经济六科,以育人才而御外侮,伏乞代奏事。窃顷者强敌交侵,割地削权,危亡岌岌,人不自保。皇上临轩发叹,天下扼腕殷忧,皆以人才乏绝,无以御侮之故。然尝推求本原,皆由科第不变致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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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近代官人皆由科举,公卿百执皆自此出。……然内政外交,治兵理财,无一能举者,则以科举之试,以诗文楷法取士,学非所用,用非所学故也。……故科举为法之害,莫有重大于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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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当诸国竞智之时,吾独愚其士人,愚其民,愚其王公,以与智敌,是自掩闭其耳目,断刖其手足,以与乌获离娄搏,岂非自求败亡哉!昔我圣祖仁皇帝已赫然变之矣。然此后复行之而无害者,窃谓当闭关卧治,士民乐业之时,无强敌之比较,无奸宄之生心,虽率由千年,群愚熙熙,固无害也。无如大地忽通,强邻四逼,水涨堤高,专视比较,有一不及,败绩立见,人皆智而我独愚,人皆练而我独暗,岂能立国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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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者伏读上谕,举行经制之科,天下咸仰见旁求之盛意矣,而以旧科未去,经制常科,额又甚隘,举人等从田间来,见生童昼夜咿唔,尚诵读割裂搭截庸恶陋劣之文如故。举人等亦未免习写楷法,以备过承策问之用,当时局危急如此,而天下人士为无用之学如彼,岂不可大为忧哉?此非徒多士之无耻,亦有司议例之过,以误我皇上,以亡我中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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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易尚穷变,礼观会通,今臣工频请开中西学堂,皇上频诏有司开京师大学矣。然窃观直省生童之为八股以应科举,一邑百千,皆非郡邑教官教之者。盖上以是求,下以是应。昔齐桓服紫,一国皆服紫,楚灵细腰,宫人饿死。皇上抚有四万万之民,倍于欧罗巴全洲十六国之数,有雷霆万钧之力,转移天下之权,举天下之人而陶冶成才,以御侮兴治在一反掌间耳,奚惮而不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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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经制常科,已由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王大臣会同礼部议准颁行。伏乞皇上忧恤国家,哀怜多士,奉圣祖仁皇帝之初制,尽行经制科之条例,断自圣衷,不必令礼官再议,特下明诏,宣布天下,今自丁酉戊戌乡会试之后,下科乡会试,停止八股试帖,皆归并经制六科举行。其生童岁科试,以经古场为经制为正场,四书文为二场,并废八股试帖体格。天下响风,改视易听,必尽废其咿唔割裂腐烂之文,而从事于经制之学。得此一年讲求,下科人才,必有可观,风化转移,人才不可胜用。皇上挟以复仇雪耻,何所往而不可哉!变法之要,莫过于此。举人等素习举业,并讲楷法,于兵农工商内政外交之学,向未讲求,致外国新法及一切情形,尤所未睹,将来幸被贡举,皇上授官任政,不出举人等,既内自惭悚,实恐误国。顷上痛误国,下恤身家,不敢复恋旧习,以循私便,同声知误,更无异辞。谨合辞上渎,伏乞代奏皇上圣鉴。谨呈。”(五月十三——十四日《国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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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徐致靖之奏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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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年的百日维新开端于四月二十三日的定国是之诏,要明白康、梁两先生的变法运动的详细经过,有《南海先生自编年谱》和《戊戌政变记》两书可以参考。现在我们把几件重要的事简叙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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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外患的压 促成光绪帝变法决心的第一原因就是外患的压迫。甲午年的失败在中国对外关系上是一件空前的奇耻大辱。接连着就有去年冬德人强占胶州的案子,和今年三月俄索旅大的事件。这些接踵而至的重大压迫,使一般比较开明的士夫都感觉到中国的政治有改弦更张的必要,这是戊戌变法运动进行特别猛烈的一个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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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翁常熟之荐康 使戊戌变法运动开展那样迅速的一个动力,当然是康、梁两先生宣传和运动的努力,但他们毕竟是人微言轻,故其活动范围只限于普通士夫和下层官吏。使他们的救国主张能上达到朝廷,尤其光绪皇帝面前的,乃是翁同龢的荐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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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翁和康的关系问题,众说纷纭。《翁文恭公日记》对康的批评很坏,尤其不承认荐康的事。《南海先生自编年谱》对翁则称扬备至,对于荐他的事则言之凿凿。这个问题我们在这里不便仔细考证,不过就一般的道理来研究,康之所以在没有被召见以前,就受知于光绪帝,一定是经过大僚的奏荐。因为在四月以前,康的七次上书里,只有乙未闰四月第三上书和本年正月第六上书上达于朝。同时书面奏荐过他的也只有上年冬给事中高燮曾的奏折,若仅为他两次上书和高燮曾一次的奏荐,光绪皇帝似乎不至于便那样看重他,以至于正月初三命总署王大臣传见他,问天下大计变法之宜。至于当时康所结识的大僚中只有翁常熟和南海张樵野荫桓。据《南海先生自编年谱》所记,康与张的关系和来往还不及康与翁的十分之一。所以康之受知于光绪帝,决不是张的力量。进一步说,翁本人是赞成变法维新的。四月二十三日定国是之诏,就是他拟定的。同时,他在日记里否认和康有来往的话,正可反证他和康确有往来,否则光绪帝似乎不至于因为强迫他向康索书而大怒。况且康南海的自编年谱似乎决不至无中生有地硬说和翁来往那样多。据我们研究的结果,翁是荐过康的,不过荐的情形或者不至有“胜臣百倍”那样过火的话罢了。他荐康的时候大概是丁酉冬到戊戌春间。至于他对变法的态度,大概是比较的慎重,尤其是在恭亲王逝后,旧党气焰特别嚣张的时候。康南海的自编年谱里曾经很明白地说,四月初恭亲王薨后,他便上书常熟,劝他乘时亟图变法,但常熟因为正在谤声鼎沸的时候,自愿离开京师。这可见翁氏对于变法的态度了。不过翁称扬奏荐康氏于前的事,是使这次变法运动在朝廷中开展起来的一个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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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编者当年的看法。一九五五年七月二十一日,《光明日报》史学载有翁同龢于戊戌政变后不久致友人一书,足证翁氏与戊戌变法的关系,兹录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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