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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01 梁:敝邦之内情,可得为足下一言之。彼满洲党、老臣党,毫无政策,徒偷生贪禄者,不必言矣。至草莽有志之士,多主革命之说,其势甚盛,仆前者亦主张斯义,因朝局无可为,不得不倡之于下也。及今年四月以来,皇上稍有政柄,觐见小臣,于是有志之士,始知皇上为大有为之君,从前十余年腐溃之政策,皆绝非皇上之意。于是同志乃翻然变计,专务扶翼主权,以行新政,盖革命者,乃谋国之下策,而施之今日敝邦,尤为不可行。外患方殷,强邻环伺,恐义旗未举,而敌人已借势而分割各省矣。今皇上之英明仁厚,实鲜有比,苟能有全权,举而措之,则天下晏然,鬯无惊而新政已行,旧弊已去,国体已立矣。此仆等之初意也。何图为母后贼臣所不容,以至有今日。为今日之计,若使我皇上不能复权,则如今日西后与荣禄等守旧之政策,岂复能保此积弱之国于群雄环伺之秋哉,不及数年,必受分割矣。此在上之可危者也。至于在下者,则南部各省之志士,咸动义愤,将兴师清君侧,仆等亦不能阻之。然义师之起,其险着居十分之九,盖欧洲诸国,必将承其后,且各省伏莽,纷纷借名而起,蹂躏中原,而分割之事亦随之矣。故仆等之意,与其冒险而谋之于下,不如借友邦之力以谋之于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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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03 志贺:高说妥当,仆亦为然。南方各省之志士,将举义师虽出不得已,自是前门御虎,后门入狼者。敝邦今日之策,唯在期贵邦皇上复权,己敢闻期皇上复权之工夫如何?可赖光明正大之策耶?将又可依隐蔽之工夫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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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05 梁:仆等初时,欲主隐蔽之工夫,此乃贵邦一国之力即可办到,无俟再约他国者,然恐贵国未必肯出此策,且此策于半月前尚易行,今已难行矣。若仆顷所谓仗义执言者,则光明正大之策,然似必联英、美始能有效。借此事以成日、清、英、美四国联盟之局,亦地球一好机会也。若贵政府肯相助,则仆等将再航英、美而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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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07 志贺:仆谓康先生航英国,以图英人之间,而贵下淹留敝邦施后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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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09 梁:今有一同志之士,名曰容闳,(前任驻扎美国公使,乃曾国藩君所任用,后为人所谗免官,寓美国三十余年,曾在美大学校领有政治科博士券者。)约一月以后即来东京与康先生同航英、美,今康先生欲行之心甚急,已函促其来,来后拟即行,仆拟留此间与贵邦志士共育也。”(下略)(《光明日报》一九五九年七月九日第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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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11 九月二十日,先生致日本品川弥二郎一书,对于日本报纸上批评中国维新变法因过于急进而遭致失败的说法,认为不能苟同。该信全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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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13 “思父先生阁下:启超昔在震旦,游于南海康先生之门。南海之为教也,凡入塾者皆授以《幽室文稿》,曰:苟志气稍偶衰落,辄读此书,胜于暮鼓晨钟也。仆既受此书,因日与松阴先生相晤对,而并与阁下相晤对者,数年于兹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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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15 天假之缘,以政变之故,行迈贵国,自顾菲材,虽不敢仰希先哲,然敝邦今日情形,与贵邦幕末之际相类。每读送生田叙中语,谓今日事机之会,朝去夕来,使有志之士,变喜怒于其间,何能有为。窃服膺斯言,虽波澜诡谲,千起百落,曾不敢以动其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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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17 近闻贵邦新报中议论,颇有目仆等为急激误大事者。然仆又闻之松阴先生之言矣。曰:观望持重,今正义人比比皆然,是为最大下策,何如轻快直率,打破局面,然后徐占地布石之为愈乎?又曰:天下之不见血久矣,一见血丹赤喷出,然后事可为也。仆等师友共持此义,方且日自责其和缓,而曾何急激之可言?敝邦数千年之疲软浇薄,视贵邦幕末时,又复过之,非用雷霆万钧之力,不能打破局面,自今日以往,或乃敝邦可以自强之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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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19 亟思走谒,一瞻风采,因体贵政府秘密保护之盛心,未敢造次。谨先以书达其景仰,他日更当请见。松阴先生著述及行状,尚有他刻否?能惠赐一二种,不胜大幸。敬承起居。梁启超再顿。阴历九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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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21 再启超因景仰松阴、东行两先生,今更名吉田晋,现居牛込鹤卷町四十番,如有赐函,不胜喜盼。”(《民报》第二十四号,《时评》第二十二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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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24 《知新报》第七十九册曾转录日本《东邦协会报》所载十月三十日《新党某君上日本论中国政变书》,该书陈述了戊戌变法及其失败情形,极言中国改革成败与日本的利害关系,并请日本政府设法使光绪帝安全复位重行新政。此书大似先生之作。兹摘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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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26 “抵东京后,即思走谒,以贵政府之意秘密,未敢造次。谨先述敝邦此次政变情形,及鄙怀所欲陈者,一一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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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28 敝邦此次政变,其原因约有四端:一曰帝与后之争,二曰新与旧之争,三曰满与汉之争,四曰俄与英之争。要而言之,实则只有两派而已。盖我皇上之主义在开新,用汉人,联日英,以图自立。西后之主义在守旧,用满人,联俄以求保护。故综此四端,实为帝后两派也。……我皇上之英明仁厚,真旷古所罕有,骤持以语他邦之人,必以吾言为夸,而不相信,即仆等未觐见皇上以前,亦不料其能如是也。盖二十年来,腐坏之政府,皆西后所造成,而外人不知者以为一切政策,皆出于皇上,故其恶名嫁于皇上,此实不白之奇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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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30 皇上于外国情形,极为瞭亮,于内邦积弊,疾首痛心,……即以数月以来之新政言之,千余年来八股取士之法,一旦毅然革除,遍设全国大学中学小学,注意教育制度,汰裁冗员,改革官制,许天下士民上书言事,下诏罪己,延见小臣。凡此诸端,皆支那数千年以来君主所不能行者,而皇上奋然行之,其明断已可概见矣。然此数月之中,皇上固未为能行其志也。西后事事掣肘,每欲举一事,必经多少之勉强,始能准行,或准行其末节,而不准行其本原;或准行其一端,而不准行其全体。故数月以来,改革之迹,其于皇上心中之所欲行者,犹未及十之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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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32 皇上之意,欲设制度局于宫中,依贵邦明治初年之制,置议定参预等官,取各衙门办事之规则而更定之。因遣人游历贵国,考察法规。欲设地方自治之制,欲聘贵邦名士为宫中顾问官,凡北京各衙门,及地方自治衙门,皆设顾问官,聘贵邦人为之,欲易服以一人心,欲迁都以脱垢腻,欲去朝觐跪拜之礼,欲行游幸各国之典。凡此诸端,皆欲行而未能行者,所能行者不过枝叶之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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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34 以下极言中国改革与日本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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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36 “敝邦之不振,非独敝邦之忧,支那之安危,关系全地球和平争乱之局。……与贵邦同处一洲,辅车相依,唇亡齿寒,尤为最易见之事。想贵邦虽五尺童子亦无不知之。今西后与贼臣荣禄等之主义,壹意求露国之保护,甘心为其奴隶。……今诸邦虽持均势之主义,各谋在我邦得额外之利益,以抵制之。然我之伪政府,皆惟露人之言是听,……故使伪政府不更易,主权不能复,则于东方之局,各邦常为客,而露人常为主,以客敲主,常处于不能胜之势,恐支那之全折而入于露,为时甚近矣。何均势抵制之可言?且即使能均势,能抵制,而亦非日本之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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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38 故今日为日本计,支那安则日本安,支那危则日本危,支那亡,则日本亦不可问矣。然支那之自立与否,全系乎改革不改革,支那之改革与否,全系乎皇上位权之安危。然则我皇上位权之安危,与日本全国之相关,其切近如此,仆愿贵邦政府之熟察此机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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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40 又说,中国之改革仍大有希望,不过外之需日本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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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42 “然仆窃自揣之,敝国固非无可为者也。上之则有皇上之英明仁厚,实出寻常意计之外,苟有可以安国家利生民者,知之无不行,行之无不力。但使皇上有复权之一日,按次第以变法,令行禁止,一二年间,一切积弊,可以尽去;一切美政,可以尽行。敝国幅员之广,人民之众,物产之饶,岂有不能自立之理,此敝国君权之可用也。下之则数年以来,风气大开,各省学会学校新闻杂志纷纷并起,年少之人,志盛气锐,爱国心切,而无一毫自尊自大之习,咸自濯磨,讲求专门之学,以备国家之用。计湖南、广东两省,此类之志士,其数不下三四万人,各省亦所在皆有。大率敝邦之人三十岁以上者,别为一种类;二十岁以下者,别为一种类:两种之人,其意想气象,正大相反。惜旧种遍居要津,而新种皆贫贱之士,手无尺寸柄,现时不得不忍受鱼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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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44 然而愈压之则愈振,愈虐之则愈奋,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者,今时不过萌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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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46 然而又有不同者,则贵邦三十年前,外患未亟,其大忧仅在内讧,故专恃国内之力,而即可以底定,敝邦今日如以一羊处于群虎之间,情形之险,百倍贵国。大患既迫于外,则亦不能不借友邦之力,以抵御之。此仆等所以不能不为秦庭之哭,呼将伯之助,而深有望于同洲同文同种之大日本也。至于其如何相助之处,秩秩大猷,槃槃宏议,诸君子自有成竹在胸,非远人所敢致词也。”〔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戊戌变法》(二)第六〇一——六〇七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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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5648 十月一日,先生致李提摩太一书,对英国使馆救南海先生出险表示感谢,希望能继续获得英、美、日本政府的支持,并介绍汤觉顿作为李的翻译。其信全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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