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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歌人哭兴亡感,潮长潮平日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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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愿未酬时易逝,抚膺危坐涕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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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十一月,《清议报》出版。至一百号始行停刊。当日该报馆特举行百号纪念祝典,先生并撰《清议报一百册祝辞并论报馆之责任及本馆之经历》一文,里面论这次举行祝典的缘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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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向无所谓祝典也。中国以保守主义闻于天下,虽然,其于前人之事业也,有赞叹而无继述,有率循而无扩充,有考据而无纪念,以故历史的思想甚薄弱,而爱国、爱团体、爱事业之感情,亦因以不生。夫西人以好事而强,中国以无动而弱。斯事虽小,亦可喻大矣。《清议报》,事业之至小者也,其责任止在于文字,其目的仅注于一国,其位置僻处于海外,加以其组织未完备,其体例未精详,其言论思想未能有所大补助于国民。况当今日,天子蒙尘,宗国岌岌之顷,有何可祝?更何忍祝?虽然,葑菲不弃,敝帚自珍,晓舌瘏口亦已三年,言念前劳,不欲泯没。且以中国向来无此风气,从而导之,请自隗始。故于今印行第一百册之际,援各国大报馆通例,加增页数,荟萃精华,从而祝之。亦庶几以纪念既往,而奖励将来,此同人区区之微意也。”(《合集·文集》之六第四十八——四十九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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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述《清议报》三年来之经历和它的特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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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议报》可谓之良报乎?曰:乌乎可?《清议报》之与诸报,其犹百步之与五十步也。虽然,有其宗旨焉,有其精神焉,譬之幼儿,虽其肤革未充,其肢干未成,然有灵魂,莹然湛然,是亦进化之一原力欤。《清议报》之特色有数端:一曰倡民权;始终抱定此义,为独一无二之宗旨。虽说种种方法,开种种门径,百变而不离其宗,海可枯,石可烂,此义不普及于我国,吾党弗措也。二曰衍哲理,读东西诸硕学之书,务衍其学说,以输入于中国,虽不敢自谓有所得,而得寸则贡寸焉,得尺则贡尺焉。《华严经》云:未能自度,而先度人,是为菩萨发心,以是为尽国民责任于万一而已。三曰明朝局;戊戌之政变,己亥之立嗣,庚子之纵团,其中阴谋毒手,病国殃民,本报发微阐幽,得其真像,指斥权奸,一无假借。四曰厉国耻;务使吾国民知我国在世界上之位置,知东西列强待我国之政策,鉴观既往,熟察现在,以图将来,内其国而外诸邦,一以天演学物竞天择优胜劣败之公例,疾呼而棒喝之,以冀同胞之一悟。此四者,实惟我《清议报》之脉胳之神髓。一言以蔽之曰:广民智,振民气而已。”(《合集·文集》之六第五十四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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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十月,前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文华殿大学士合肥李鸿章卒,先生为作一传,十一月书成,名《李鸿章》,又名《中国四十年来大事记》。书中对李氏的批评,尚称公允,所记其时代的事迹,也很详尽,所以出版后,颇风行一时。现在抄录序例中一节在下面,藉见先生对李鸿章和编著此书所持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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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合肥之负谤于中国甚矣。著者与彼于政治上为公敌,其私交亦泛泛不深,必非有心为之作冤词也。顾书中多为解免之言,颇有与俗论异同者。盖作史必当以公平之心行之,不然,何取乎祸梨枣也。英名相格林威尔尝呵某画工曰:‘Paint me as I am’,言勿失吾真相也。吾著此书,自信不至为格林威尔所呵。合肥有知,必当微笑于地下曰:孺子知我。”(《合集·专集》之三第二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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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本年的著述中有《南海康先生传》一篇,里面论述南海先生的生平学术和事迹,非常详细。这年南海先生的《大同书》完成。先生在《大同书成题词》里为按语一段,略述南海著该书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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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七月议和条约成,十一月西后始挈光绪帝回到北京,几个月来,清廷为敷衍外人计,数下维新上谕,屡次接待外宾,所以变法维新的空气忽又蓬勃起来,不过朝廷并没有彻底变法的决心,倡言维新的士夫也多是趋时投机者流,所以先生当时有《维新图说》一文,以攻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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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先生有《自厉》二首,《志未酬》一篇,《举国皆我敌》一篇。现在抄录在下面,藉见先生当日的感慨。《自厉》第一首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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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最恶牢骚语,作态呻吟苦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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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祸为福所倚,百年力与命相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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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身岂患无余地,报国惟忧或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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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学英雄先学道,肯将荣瘁校群儿。”〔《合集·文集》之四十五(下)第十六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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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厉》第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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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身甘作万矢的,著论求为百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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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起民权移旧俗,更揅哲理牖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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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以后当思我,举国犹狂欲语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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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无穷愿无尽,海天寥廓立多时。”(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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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未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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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未酬,志未酬,问君之志几时酬?志亦无尽量,酬亦无尽时。世界进步靡有止期,吾之希望亦靡有止期,众生苦恼不断如乱丝,吾之悲悯亦不断如乱丝。登高山复有高山,出瀛海更有瀛海,任龙腾虎跃以度此百年兮,所成就其能几许?虽成少许,不敢自轻,不有少许兮,多许奚自生?但望前途之宏廓而寥远兮,其孰能无感于余情?吁嗟乎男儿志兮天下事,但有进兮不有止,言志已酬便无志。”〔《合集·文集》之四十五(下)第十六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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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国皆我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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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国皆我敌,吾能毋悲?吾虽吾悲而不改吾度兮,吾有所自信而不辞。世非混浊兮,不必改革众安混浊而我独否兮,是我先与众敌。阐哲理指为非圣兮,倡民权谓曰畔道,积千年旧脑之习惯兮,岂旦暮而可易?先知有责,觉后是任,后者终必觉,但其觉匪今,十年以前之大敌,十年以后皆知音。君不见,苏格拉底瘐死兮,基督钉架,牺牲一身觉天下,以此发心度众生,得大无畏兮自在游行。眇躯独立世界上,挑战四万万群盲,一役罢战复他役,文明无尽兮竞争无时停。百年四面楚歌里,寸心烔烔何所撄。”(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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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先生始号饮冰子;同年开办广智书局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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