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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国民公报》现经各省代表多数意见,均允纯然让渡,归弟一人掌办,以视前日聘请之性质,迥乎不同,故弟欣然任之。惟每月须亏负八百元,大是问题,日后陆续筹款虽不甚难,然目前接办,青黄不接,令人气馁。弟现在已托人在外假款二千,俟入手时当即动身,大约本月十八九日可以出京,然心中甚欲赴奉一行,亦为筹款也。若果往奉,则非勾留十月〔日〕不能动身,然又恐公有急务赐商,故不敢久使公失望。言念及此,则惟有先往赴日,再往奉天,此举想不至中变也。公如有可以为力之处,乞从速计算。弟赴日不过一周间即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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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答某报之大著,令人流涕,然卑劣民族,岂可以理论感化之耶?弟平日决定中国之不能救者,即是人种问题,乃公不如此根本上设想,而徒于政治上论中国之存亡,太肤浅矣。此种卑劣之人种,尚欲生存,天理何在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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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友会标出政策凡六,想已入览。现在会中推弟作宣言书,以解释此六项。公不归,即刻代拟一文,俟面晤时,再行细商何如?”(宣统三年五月十三日徐佛苏《致任公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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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三日,徐氏再致先生一书,除续言宪友会事,并请先生代作宣言书外,对南海学问精进的事,备加敬仰。盖此时南海已抵日本,先生有函报告在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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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上一函后,本拟出京,乃随得荷公来电,故留京以待。后数日又得荷公自奉来函,云勾留数日即来京。弟因本欲赴奉,乃随电约荷公留奉,现电去已一礼拜矣。而公报之印刷所忽起风潮,工人斗散,以致停报一天。现虽极力营救,而危险尚多,不知以后果能按日出报否?若部署得法,则三数日弟即可赴奉。一切情形与荷公面商后,自可得其要领。如有事仍须弟东渡时,自当遵命,但宣言书非公作出不可。现在会员已催弟撰出,从速付印,颁布各省;弟现纷扰万状,安有数日之暇,以作此文?且勉强作出,亦必不佳,故非公代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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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赐《铁路干线国有问题》,主张原极正确,惟于事实上少精透之处,则他人徒以学理文章视之而已。今日又接读大示,知南佛老年精进,旁通寰球政学,真天纵多能也。弟于座间即以大示与鄂议长汤化龙、闽议长高登鲤一阅,均惊佩失色。盖弟等视公之好学敏求,已如仰视泰斗,而公文谓南佛之精进为意料之所不及,则弟等更如游、夏之不能有赞词也。现在宪友会渐有基础,一年半年之后,各省支部一律成立,则将来国会之占绝对多议,原在意计之中,然非南佛与公振臂一呼,则势力仍有限制,故弟近日焦思苦虑,不知以何方法而能开党禁也?迟当面聆指示。兹将宪友会各文件呈上,并已寄一份与擎一,以便录入《国风》。惟最后开会确定各省支部成立一纸未寄去,公阅后转致擎一可也。弟赴日本总在六月杪,并以奉告,余不多及。”(宣统三年六月三日徐佛苏《致任公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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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年十二月清廷严厉制止国会请愿运动以来,国内立宪派对清政府已大不满意,到本年四月皇族内阁和铁路国有政策相继发表后,他们越发的失望了。到七八月间,各方驰电反对铁路国有政策,不久,川督赵尔丰又制造枪杀请愿民众之惨案,全国舆论更沸腾起来,结果促成八月十九日(10月10日)的武昌的革命运动,这是出乎清廷意料之外的。但是更没有想到这时候全国都浮动起来,不到两旬又有湖南、陕西、江西、山西等省的宣布独立,有驻滦州二十镇统制张绍曾和驻奉天的第二混成协协统蓝天蔚等霹雳一声的十二条要求,迫使清廷终于九月初九日下诏罪己,并谕令改组内阁,起草宪法,开放党禁。那道开放党禁的上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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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日,内阁奉上谕:资政院奏请速开党禁,以示宽大,而固人心一折。党禁之祸,自古垂为烔戒,不独戕贼人才,抑且消沮士气。况时事日有变迁,政治随之递嬗,往往所持政见,在昔日为罪言,而在今日则为谠论者。虽或逋亡海外,放言肆论,不无微瑕,究因热心政治,以致逾越范围,其情不无可原。兹特明白宣示,特沛恩纶,与民更始。所有戊戌以来因政变获咎与先后因犯政治革命嫌疑惧罪逃匿,以及此次乱事被胁,自拔来归者,悉皆赦其既往,俾齿齐民。嗣后大清帝国臣民,苟不越法律范围,均享国家保护之权利,非据法律不得擅以嫌疑逮捕。至此次被赦人等,尤当深自拔濯,抒发忠爱,同观宪政之成,以示朝廷咸与维新之至意。钦此。”(宣统三年九月十二日《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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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起义后,先生和南海对于全局和进行方针颇有所策划。关于他们的计划的大概情形,有他们给徐君勉的两封信可以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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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八日,先生给徐君勉的信,除详述进行计划外,并讲到两年来和满族亲贵来往的经过情形。(编者按:此书发出日期当在本月二十一日先生抵奉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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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晨发一书,今日又发一电,文云:‘用北军倒政府,立开国会,挟以抚革党,国可救,否必亡。机已得,任即行,待数万押会所,电济。泣血叩。’想已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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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祸中国,糜烂遂至今日,夫复何言。使革党而可以奠国家于治安,则吾党袖手以听其所为,亦复何恤,无奈其必不能也。彼先有割据之心,不能先机直捣北京,令彼有从容请外兵之余地,已为失计。今各国虽号称中立,然以吾所知者,则既磨刀霍霍以俟矣。就令目前幸免此难,及其成功之后,而所忧正有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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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发难,黄兴稍有运动之力,然非由彼主动,事权已不能出黄手,黄、黎龃龉,破裂之势一也。孙、黄不睦久矣,黄慓悍实行,而孙巧滑卷望,黄党极恨之。去年曾决议除孙名,赖有刘揆一者,谓方当患难之时,不宜内讧,授人口实,仅乃无事。今日彼此互相利用,而实有相仇之心,破裂之势二也。各省响应者皆煽动军队,而军队各有所拥戴,不能相下,破裂之势三也。要之,秩序一破之后,无论何人莫能统一之,全国鼎沸,非数年不能戡定。今各国环伺,安容有数年之骚扰,其究也,卒归外国享渔人之利已耳。此吾党所当认之甚真,万不可缘彼辈一时之声势,而遽为所眩者也。夫不见墨西哥乎,马的罗之革爹亚,曾几何时而沙巴打又革马的罗矣。中国革命军亦若是已耳。故革命军杀尽满人之时,即中国瓜分之时也。夫痛恨满人之心,吾辈又岂让革党?而无如此附骨之疽,骤去之而身且不保,故不能不暂借为过渡,但使立宪实行,政权全归国会,则皇帝不过坐支乾修之废物耳。国势既定,存之废之,无关大计,岂虑其长能为虐哉?吾党所坚持立宪主义者,凡以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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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兹武汉之乱,为祸为福,盖未可知,吾党实欲乘此而建奇功焉。今事机既迫,不得不举年来所经画者,为吾兄倾筐倒箧一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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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以来,朝贵中与吾党共事者惟涛、洵两人而已,而洵实无用,可用者惟有一涛。而涛与泽地位相逼,暗争日甚。去年解禁之议,涛、洵争之不下十次,而梗之者则泽也。泽与庆结,泽夫人为太后之妹,日日出入宫禁,老摄废物,畏蜀如虎,故使泽势大张。泽遍布私人,如张謇、郑孝胥之流,皆为之鹰犬,而外之复与袁结,务欲慼涛于绝地。涛问计于安仁,安仁劝其以全力抚循禁卫军,使成为心腹,然后一举彼辈而廓清之。故数月来,惟务多布吾党入禁卫军,(为此事所费不少,去年之款全耗于此,哑子食黄连,同志诘问不能答也。)而外之复抚第六镇(驻保定)之统制吴禄贞(此人曾与绂〔黻〕丞在汉共事者)为我用,一切布置皆略备矣。吾两月前致兄书,谓九、十月间,将有非常可喜之事,盖即指此。兄屡函求吾明言,吾以谨守秘密,不欲道耳。今兹事起仓卒,不能全用旧时计划,必当急起直追。日间本当即发矣,而无端又被袁党调姜桂题兵入卫(真是魔障),应如何处置之法,今尚须到京乃定。(或须与袁言和,同戡此难亦未可知。)此所以迟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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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所欲办之事,则一面勒禁卫军驻宫门,以备非常,即逐庆、泽,而涛自为总理,杀盛以快天下之心,即日开国会。当选举未集时,暂以资政院、谘议局全数议员充国会议员,同时下罪己诏,停止讨伐军,极言今日时势不容内争。令国会晓谕此意,然后由国会选代表与叛军交涉。幸此次叛军非由中山主动,不纯然为种族革命。告以国会既揽实权,则满洲不革而自革之义,当能折服;若其不从,则举国人心暂归于平和党,彼无能为力矣。政府一面仍下诏废八旗,皇帝自改汉姓,满人一切赐姓,以消除怨毒。其他应办之事尚多,不能具述,荦荦大端,大率如此。若果能办到,则缘有武汉之一逼,而国会得有实权,完全宪政从此成立,未始非因祸得福也。此事何时办到,不能预言,或此信到时事已发表,亦未可知。然吾辈总期诸一月内外,盖此为中国存亡最后之一着,万不能再孟浪以贻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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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最患者,此一月中南方各省纷纷响应,糜烂不可收拾。今所以处之之法,则运动各督抚暂倡自立,以杀革党之势,声称不接济北军军饷。如是则革党引以为友,无所用其煽动,而北京益危,自不得不俯从吾策,此则最近所分途布置也。大抵广东(张鸣岐数月来极相亲)、广西、云南必肯听吾言(此信到时兄必闻此事已发表矣),但得一省倡之,他省必从之,然后稍有时日,足供我布置,布置一定,则各省复合为一,此反掌之功耳。今先生与弟所以筹划全局者,略具。于是兄试思之,谓可望有成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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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此间之不名一钱久矣,并借贷之路,亦殆绝,数月以来,节衣缩食,绝粮且时时而有,今将广智机器拍卖,妇女首饰尽行典当,曾不能供来往川资及电报之费,吾党内情如此,复何一事之能办者。呜呼,此真四万万人气数使然也。此旬日中,各重要人已先后入北,弟亦束装待发矣。度此书达于兄目之时,弟之足必已履中国之土。惟兹事之关键,则吾侪对于禁卫军及第六镇之心腹军士,不能无所以结其欢心,非得数万,如何能济?今妙手空空,只得靠天打卦而已。迫不得已,将详细情形全盘托出,以告吾兄,望兄与最热心而最慎〔缜〕密之同志力筹之。今日筹款之艰,不问而知,苟不得已,则押数处会所,似亦当办。至此之必能成功与否,则天事居其半,人事居其半。今日中国丁此劫运,吾又安敢谓其必如吾意,且事势变迁,往往非人所能逆料,吾固不敢谓必有效也。但此事而无效,中国遂真从此已矣,吾侪亦无为偷活于人世矣。吾党频年办事无功,复有何颜向各同志乞款项?然局中之苦,非局外所得知。所可自信者,吾辈十年以来,未尝敢以同志一文之血汗,自入私囊,而弟尤恃笔耕,自食其力,并未尝以家之计用一文公款,此则可以表天日者耳。今兹之事,非关危急存亡千钧一发,断不敢以请,如同志倘亦谅其心而肯一为援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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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托者,弟日内必行矣,弟气固甚壮,期于必成,然天下事安可逆睹,若其无成,而以身殉(但自经沟渎,吾必不屑为)之,亦意中事。若万一有他变,则全家二十余口,尽以托诸吾兄。吾老亲有仲策可料理,吾弱媳则惟吾兄抚之,天下方乱,无国可归,不能不令其暂住日本,但使之无冻馁以死,则所感多矣。顷此间最亲爱之人,皆已入京,若事成,则同建大业;不成,则同及于难,此皆意中事,无所容其忌讳也。惟兄欲助此事之成,则望于接信后十日内,竭其力之所及以筹济,筹得若干,即陆续电汇,庶尚可及。(就令北中有大变,甚至京城失守,而吾党操有此军,尚能为用,此意宜知之。)泣血摅诚尽于斯。敬承毅安、文卿老弟同览,各埠同志之共死生者与中国共存亡者同览。九月八日弟名心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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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电款可用梁令娴名,电到神户,别致一电到须磨,言某银行若干元,以便即收。不用南佛名及弟名者,免人属耳目也。且弟届时或已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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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已到奉天,拟明日入京,顺道先往滦州一行。北军中可用者约一镇半(第二十镇及驻奉混成协),若能用之以维持京城秩序,则大局可定。各省纷纷独立,专以杀暴民之势,他日皆为我用也。惟此数日中维持京城秩序实不易,必须吾到后一礼拜内无事,则后事乃可自任之耳。本初观望不进,今欲取巧,今欲取而代之,诚甚易,资政院皆吾党,一投票足矣。惟吾颇慎重不欲居此席,吾党今日但求一中心点,可以统一全国,毋致分裂,于愿斯足,现皇统可利用则利用之,若诚不能,亦尚有他法也。(此函多不实之词,务宜删——何天柱注。)”(宣统三年九月八日《致雪公书》[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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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九日,《申报》载南海给徐君勉的信(原书应是农历九月初写出),里面所述筹划各事情形较为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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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电想收。大变若此,忧心如焚,欲握管相告而不及也。武汉军初变,不能长驱北陷,以为政府海陆立凑,不日可扑,岂政府疑新军无一敢调,又无军械,并乏兵饷,故十余日不能出师,汽车又不能载炮,遂令各地响应,全国沸变。刻闻长沙、南昌、兰州皆陷,或出讹言,而长沙大约不谬矣。日传消息皆沦陷响应,若是则可不期月而亡国,信到后不知天地有否?呜呼!以法国鉴之,革党必无成;以印度鉴之,中国必亡,故侧身无所。闻广东议自立,亦胜于兴革也。所幸武汉之事,出自将军黎元洪,而汤化龙参之,皆士夫也,或可改为政治革命。又适有机会,北中兵事,有熟人,亦有亲贵,欲胁以改政府,即以资政院[7]国会,并合十八省谘政局为议员,且罢征讨军令,往抚之。已发要人数四,入北运动。若不得,则欲募壮士数百为之,否则土头[8]亦必自专,亦无我等回翔地矣。事之成否,书到已见,远[9]亦决行。亡国恒于斯,得国恒于斯。此间困竭,安可得巨款,从此间商人已设法筹填,望必筹数万来。此时非起会所之时,闻捐获有款,且押会所,望尽来,若失此乎,后此虽有千万,无能为矣。事宜秘密,切勿过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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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于九月十六日由日本乘天草丸返国,返国前三日致徐君勉一书,说及此行的使命希望和整个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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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款已收。仆明日行矣。禁已解,此行掉臂而前,更无险象。前所布画,今收功将半(亦有不能行者)。此次政治革命之成功,颇出意外也。惟拨乱反治之大业,终未能责诸旦夕,非躬赴前敌,难奏全功。幸资政院已握一国实权,而议员大半皆同志,仆此行必当有所借手也。和袁,慰革,逼满,服汉,大方针不外此八字,望以告各同志。余俟到京后续报。”(九月十三日《与勉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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