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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月间袁氏致先生书,自述想念之殷,并论财政问题,倚重先生情形于此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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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公先生大鉴:屡辱庽书,并汤君觉顿来京接席,凡所指导而激厉之者,皆荦荦大计,而又切于事情,循诵数四,如豁雺雾而见青天,以是知大贤之吐属不同,匪独惓惓私意已也。徒以天不假缘,致相需甚殷,尚难合并,云天怅望,我劳如何。要当相机排解,以纾渴忱,但目前尚未敢造次耳。鄙人以归隐之身,当危难之际,猥不自量,操舟于惊风骇浪之中,千回百折,仅而得此,然此后万端危险,虽欲为国民服务,而春冰虎尾,不知所届,非我君子,孰与告语。财政问题,尤为棘手,安得如俄相槐特者而任之。目前剜肉补疮,汲汲于维持现状,将来久远之计,必合租税,统系银行政策、公债政策冶为一炉,执事于此道研究入微,一时无两,尚乞发挥新箸,俾有方针。政党一层,所策皆至确不易,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巩固新政府四大问题,自当同时并进,惟跬步荆棘,加以识见才庸,勉竭愚诚,有为四百兆人祈天永命而已。敬勖光采,惟为国自爱,不宣。世凯顿首。”(民国元年袁世凯《致任公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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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先生著《中国立国大方针商榷书》成,该书先由共和建设讨论会印刷两万册行世,后来《庸言报》出版,为广其传计,并再附录于该报第一、二、四各号中。该书出版后,颇受各界欢迎。其宗旨在以客观态度讨论中国今后的整个建设问题,读其叙论,可见先生编著该书的缘起,读其结论,可见先生对这次革命运动成功问题的态度,和今后政治建设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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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月间,先生有请南海宣布退隐之议,此事南海似已同意,惟麦孺博反对最力。此时各方面攻击保皇派甚烈,大概是为缓和各派的攻击,才有此议,可是先生和南海的分途,就从这时候起始了。现在把麦孺博当日致先生和南海的两封信钞录在下面,借见该事情形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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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九日,麦氏致先生书,除论南海退隐问题外,并反对先生往津办报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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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江[4]转示大教,论皆正当,惟所云欲北江宣布退隐不预政界一事,弟谓不可。北江以救国号于天下,人谁不知,今危急存亡之秋,而忽欲有此宣布,岂不尽失天下人之望,且海外党人,期望尤切,苟有此宣布,则不特立时溃散,且将衔我刺骨。盖今日所余而未变者,皆至热诚之人,倘宣布则彼辈无所附声,进退狼狈,必极切齿。况今党势虽衰,然苟有事可为,则他日亦一大基础,岂可令之散溃乎。公云至北后,亦将如是,事同一理,必不可也。公但与北江分道而行,目前不作张皇之举动,则忌者不久自消矣,何可出此下策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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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得北中书,言同人皆主张公至津办《国风》,弟亦期期以为不可。欲办旬报,则仍在东发表政见足矣,何必人在津(人在东与在津何异),然后能发政见耶?若木来,言北中阴象环伏,土[5]慑于过庭[6]叔度[7],而唐则又利用同记,唐为同所挟,土又不为唐挟制,土且与唐大有意见,今留守一事,直几如两总统,现象如此,大乱即在目前,弟意以为断断不必居津。且天地昼晦,魑魅逢人,绝无益处,何必居此险地乎?又云南北合办一报,邀公主持,此无论必不能成,即成亦两姑之妇,且公之地位,岂有为人喉舌之理,此则不待弟之陈说,公必拒之矣。玉茗返,云公言海外吾党今止余百分之二三。公与人一面,何遂倾吐至此,虽曰披露肝胆,亦何必示人以璞耶?法丞又言,公云《东方日报》即吾党机关,此亦大误。《东方》与同记大有关系,因言论侵及同记即大冲激,与之构父[8]又早已出馆矣。谓为机关,则认贼作子,倘已告海外,则更恐误事。(倘已告,则望火急告彼更正,勿令海外人寄信至彼也。)公于此等事,不可不有斟酌,不可率臆而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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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9]至北已为城北妥办诸事,城北急促其返,大约数日内必回讨论会。顷日日议与各党合并,大约必出于此,然力皆薄弱,尚未足与人抗也。若木尚随唐返北,渠云视察各方面,意气尽矣,满口厌世之言,然大约仍北,属以奉告。”(民国元年五月廿九日麦孺博《致任公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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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麦孺博致南海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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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敬悉,远[10]书亦收。宣布退隐必不可行。数十年来以救国号于天下,人谁不知,今危亡之际,乃曰我不复顾问,众不可户说,人其谓我何,岂不尽失天下之望耶?至海外之人,其至今未渝者,则至热诚之人必抗彼极力,而望我至切者也。今有此宣布,则令彼失所凭依,进退失据,不但溃散无余,且将以望我至切者,反而衔我刺骨。子珊言海外人以长者及远不出,已有愤言,今更若此,必生大波,且海外党势虽弱,犹可为他日之用,令其立散,岂不可惜。远云至北后宣布,亦同此害。长者但与远分道而行,不可为张皇之举动可矣,何可出此下策哉?必不可也!推黎公为名誉长以张势,亦无可奈何之事。然名誉则可,万不可令直接,令有实关系,黎虽不必有野心,而海外人则势必趋彼,倘有一人利用之,(今陆乃翔已令黎照会陆逸君在澳筹款,逸电闻即是此事。)则吾直以全党奉送与人。势虽张而党非我有,(康批:孺真深议!此次推举,深为人作嫁,而党非我有也。)即有款可筹,亦为人作嫁,于我无与矣。亦不可不谨慎斟酌其分寸也。若木来言,现土(自北变后)威望大减,势力亦减,渠极慑南。唐则欲利用南而反为南所挟,土又为唐所挟,土与唐大有意见。南置留守,权极大,俨然两总统,南中又各有势力,各有意见,各有野心,必不肯受制,局势危险至斯而极。借得外债,亦止够兵饷一霎之用,必不足有为。爆发之期,不出二三月外,奈何奈何!政党(弟子出名之说,更不必,此时何必骛此虚名而惹人注目乎,决不可也。)尚是隔靴搔痒之事,非并力从事,于弟子前书所云,恐又大失事机,不可复悔矣。若木随唐北,渠极颓丧,云必无可为,其言如此,其别有心事,则不可知矣。弱[11]至北已为城北妥办各事。城北日促其返,大约数日内必到,到后于北事更了然,当可商措手之地矣。如何,续报。至刻《大同书》,必万万不可,人人皆饮狂泉(狂只女一事耳余无关),更张其焰,则燎原滔天,不可向迩矣。”(民国元年五月二十九日麦孺博《致南海夫子大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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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先生著《财政问题商榷书》成,也由共和建设讨论会付印发表。该书题为初编,计有《第一期财政计画意见书》《偿还外债计画意见书》两篇,盖先生计划续撰讨论财政问题的文章尚甚多,其已经发表者,有《吾党对于不换纸币之意见》一篇。是时国内盛行提倡国民捐运动,政府也正在准备大借外债,所以书内对于国民捐强迫公债和不换纸币等问题,都有论及。该书初次就印万五千册,可见为当时社会重视情形的一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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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月,中华帝国宪政会改名为国民党。徐君勉在六月二十五日致该党各埠同志书里记其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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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吾党昔名为帝国宪政会,今改为国民党,其西文用何名字,已于前次公函敬告一切。兹复得康、梁两会长寄到吾党更定章程,今特呈上,乞布告各同志照行可也。”(民国元年六月二十五日徐君勉《致各埠列位同志义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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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年入春以来,先生便有归国的意思,所以于三四月间特遣汤觉顿返国,探询一切。直到五六月间,因感时机尚未成熟,和多数同志的反对,才暂时打销此意。四五月间汤觉顿在给先生的信里,报告他返国后各事情形,并论先生归国问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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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津住两日,所晤诸人多悲观之谈,入都后却稍好。同人对于我公行止,主归者多,惟断不可入政界,入党派,结党亦宜少待,但迁《国风》归,或办一法政大学,以为立足点,渐渐与社会接洽,为一无形之团体,待时机已熟,然后生发他种事业。此事仆亦极以为然。俟见项城后,看情形何如,或电请公归,或仆东归与公偕来,则到彼时乃定。即办此事所急者仍在款,仆于见燕孙、项城时,当竭力谋此。大概公归期可在三礼拜或一月以后。(再与掞商,即三月后亦不迟。)彼时统一政府亦已成立,(师谓公必宜入政府为阁员,此事不独同人多不赞其议,即令无之,恐事实亦作不到,今用人之权全是南北协定,而南方议院权特重,岂有容我辈回翔之地耶?)以闲云野鹤之身归国主持舆论,则浮言亦自可息。然如项城不赞公归,则又是一局面,(故此种妄想真可斩断,天下事有尽非人力所能成者。)此不过预备耳。但项城无不赞公归之理,(欲速不达,不如待水到渠成,何患政柄之不在手耶?狂论不知公以为何如,而师又以为何如也。)故公此时似宜多撰大文字,为《国风》出版之用,恐公初归之一月,必无伏案之暇也。仆今寓掞东处(车厂头条广州会馆),已托掞致书叶誉父约见。盖必见叶,而后梁可得见,见梁而后袁可得而见也。虽费时失事,亦无可如何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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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晢子为唐所排,(唐极主袁南行,晢反其议,故见排。)顷已往青岛觅屋,作退隐之计矣。又闻项城欲请公归,而晢子言此时请某某归,岂非害之耶云云,不悉[12]信否?若晢子果有是说,又不知其为好意耶,抑别它意耶?实难测也。以愚意观之,则公此时无绝对不可归之理由,亦无绝对可归之理由,二者比较,则自以归为稍长。即佛所谓此时不归,他日亦无绝好可归之机也。且公此时归,亦有谣言,不归亦有谣言,归而日日出现于社会,其议论行动与人共见,或反足以息谣言,此一利也。与各党派人相接,可望他日发生事业,此二利也。法政大学非归不办者,与国家前途大有关系,此三利也。故仆到京,略为视察,亦不绝对主张公之留东也。亦惟公自酌之。又闻君劢欲请公在沪主持神州大学,此则仆所极不以为然者,因述晢子言,再书此段,乞鉴察。”(民国元年四月二日汤觉顿《致孟远兄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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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同月十八日一书,述与梁士诒谈筹款问题,并论归国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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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在天津寄一长缄,计当在途,今晨归京,顷刚由鸾处回寓,谈两句余钟,多财政之事。梁甚望公速归,且欲仆电请即发,仆因言公负累甚重,私事犹小,种种活动费所需甚多,能再接济否。此次见鸾本无他事,本不欲见之,即许多庄言正论亦全无谓,专为此一事耳。乃彼极言近日困乏之情,云此二十日内虽拨一二千,亦做不到,仆遂问二十日外何如?渠意俟虎到京后商量,惟今各处需款皆急,恐终难筹措云云。则此事已绝望,公固不了,仆亦何以为生,念此令人短气,真命也。至公归否问题,务乞待仆归后细商再决,不可轻发,仆满腔话欲与公言,笔墨又万不能罄,非见面不能倾筐倒箧也。山人行时相约,必待彼归乃发,又欲观南人来是何等样子,故仍淹滞旬日也。知公急欲去此中曲折,急欲见仆,然望公少安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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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启者:凡前纸所言,不敢自信其必为真相,然大概情形,固确已如是,以仆之材薄运舛,所遇必无所成,自无足怪。若公归时则必别开生面,或有意外所得,亦未可知,此公归否问题,所以宜再四研究也。山人颇不主公归,然以此时不归,何时乃可之说折之,亦无妥当之答语。仆与山人同一意见,要之,即不能下断语是已。亦惟公自酌之,待仆归再细商也。”(民国元年四月十八日汤觉顿《致孟远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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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主张先生归国最力者,为代表海外同志之徐君勉,自开春以来徐氏因见先生和南海对于归国组党各事绝无动作,曾屡次致书南海责问催促。在他四月十二日给南海的信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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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大人侍者,正月廿七示悉。军队推戴事,恐又成画饼矣。今大局已定,实不宜如此以犯众怒,只有速组政党一事而已。远久迟迟而行,不知何故,自去年八月偌大风潮既不与其事,今复迟疑不决,观上海报所刊告白,政党纷纷而出,我尚寂然,不独令党外人轻视,即党内人,亦以为骊山烽火,无不心灰意冷矣。弟子在此虽有苏张之舌,无能为也。究竟远不知何故,弟子百思不得其解,乞即促其行。港中同志因远不行,无不大愤,各埠亦然,弟子亦不能为之解。当去年十二月和议未成,远如北行,则今日阁席必分一席,今若丧家之狗,无所归宿,言之气结。吾党之弊,全在理想太多,实事全无,不免有文人习气,岂能立于竞争之世耶?来示云内地新旧两派有分立之意,夫子与远分领之。此事弟子极不以为然,令海外同志无所适从,起点既异,必无再合之理,此事乞细思之,勿后悔也。复蒙王电泄,京师哗然,若远早北行,则无是事。夜长梦多,市中有虎,真欲老死远方乎。忧愤迫切,不知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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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望吾党在内地进行眼将穿矣,而始终无一实事,令弟子何以措词,筹款则函电交驰,而坐以待毙,宜乎外人之目为马扁矣,可痛。(难受难受,然细思吾等一事不办,难怪。案:系南海注语。)”(民国元年四月十二日徐君勉《致南海夫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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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书有南海跋注一段,似对先生言者,该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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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览书吾愧欲死,只为园林长懒,恐昨日坐中人已有极愤者。关中河内交易,一散难收,甚惜之。且以为骗,尤可痛难受,吾党不急急出党章注册、及回电数事,以至各埠之心必散,亦无可怪异,速发党章并注册以救之。”(民国元年四月十二日徐君勉《致南海夫子书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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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七月八日,徐勤致先生一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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