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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13 先生到上海后,于五月三十日始闻父莲涧先生三月十四日逝世的消息,因即立电军务院和各都督总司令,请辞本兼各职。其电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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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15 “肇庆岑都司令分转唐、刘、陆、龙都督,吕都督,陈护督,蔡、李、戴总司令鉴:昨舍弟启勋自港来,奔告先考之丧,闻变痛绝。方启超甫匿港舟之日,正先考弥留在床之时,朋好过顾大局,先既不以病闻,后复不以丧告,人伦惨变,前古未闻,皆超罪孽,积此殃报,进于国家无毫发之补,退于古今为至不孝之人,窀穸未安,不敢言死,从此报亲,惟有双泪。惟盼粤局稍宁,即当稽颡叩求,蒙自、武鸣两公弘锡类之仁,拨数卒护葬,俾先考得奠首丘,不孝得庐墓次,一息不绝,永当衔结。国家之事,不惟不孝闻而刺心,诸公严伦纪之大防,谅不援金革以相责。所有抚军、都参谋、政务委员长各职,应请立予解除,超之万劫莫赎,皆此名义所误,酷罚若此,呼天不闻,惟求诸公勿屏不孝于名教之外而已。苫块哀告,修词无次,百惟矜闵。”(民国五年五月《致岑都司令并转各都督各总司令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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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17 此外先生尚有《闻讣辞职书》一篇(《合集·专集》之三十三第三十页),又《哀启》一篇(《合集·专集》之三十三第一二七页),读了可见莲涧先生的生平。现在把先生以后所记初闻亲丧消息时候的两段话抄在下面,借见当日情形之一般。他在《国体战争躬历谈》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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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19 “两广局面既略定,余乃复出上海,欲为他方面之活动。及抵上海,而闻余父之丧,盖当吾间道入广西时,不幸而余最爱之老父病殁于香港,余之朋友以余方在军中,责任不轻,匿丧不使余知。呜呼!吾此行无丝毫补益于国,而徒以此不能尽人子之职,吾之罪永劫莫赎也。吾闻丧昏迷,遂不忍复与闻国事矣。”(《合集·专集》之三十三第一四六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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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21 又在《护国之役回顾谈》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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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23 “以后湖南、浙江都陆续独立,四川那边形势松得多了,过些日子接着冯华甫电报要我来上海,商量解决大局方法,我五月初旬回到上海,我的兄弟和我的女儿从天津来接我,住定了两日,才把老太爷的事告诉我,我魂魄都失掉了,还能管什么国家大事。从此我就在上海居丧,连华甫亦不便来和我商量了。过了二十多天,袁世凯气愤身亡,这出戏算是唱完。”(《合集·文集》之三十九第九十六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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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25 六月六日,袁世凯羞愤成疾卒。此项消息达到上海后,先生即于次日连发致黎大总统、段芝泉、冯华甫各都督总司令(以上三电均见《合集·专集》之三十三第五十三、四页)四电,促请黎氏依法就任大总统职。其致黎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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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27 “北京黎大总统钧鉴:项城奄逝,时局锐变,我公继任,根于约法上严正之程序,早经南省敬谨宣言,今当危疑之时,恳即日就职,昭告中外,以定民志,更与段芝老戮力保持中央秩序,克期召集国会,妥筹善后,国家幸甚。启超前月返沪,痛闻先考之丧,已辞谢一切职务;苫块余生,诚不宜更谈国事,特以全局安危间不容发,昏垫越礼,贡其血诚。公恪遵国法,奋肩巨艰,俾治安迅复,邦基永奠,不孝得托庇归里,营葬庐墓,殁存均感。”(民国五年六月七日《致黎大总统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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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29 十一日,先生再致各都督总司令一电,主张对时局提出六项条件,其第三条惩办祸首一节,先生主张尤力,但是后来结果即恢复约法国会两条,还经过几次周折才能实现。其致各都督总司令的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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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31 “元首正位后,京秩序尚安,黎频电海上名流,段未有电,都中新旧约法之争颇烈,逆党无惩办消息,海上事杂言庞,折衷不易。以超观察,段无恶意,惟所处既艰,恐被劫持。现川、陕、湘既撤销独立,五省态度极宜慎重,军事计画务维持现状,已出发之军暂驻现驻地点。军务院条例本定国务院依法成立时撤废,可再宣言声明,一面由五省提出条件:一、复旧约法;二、召集国会;三、惩治祸首;四、南省北军撤还;五、废将军巡按官制,一律改称都督;六、双方要人在南京或武昌开善后会议,直接晤商。鄙见如此,希公决一致进行。”(《合集·专集》之三十三第五十六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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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33 六月三十日,政府明令恢复民国元年约法和旧国会,是时各方斡旋运动已有两旬之久,先生有二十五、二十七日致段芝泉两电(见《合集·专集》之三十三第六十四、六十七页)可以参考。现在把六月十五日黄溯初致先生一电抄在下面,借见当日情形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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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35 “两谒黎、段,首商旧约法及国会事,黎、段均主恢复,惟方法不同。黎欲径以命令发表,段欲先令各省长官分知各该省旧国会议员,各举代表三人□□,即由旅沪议员团掣出,限期到京会□议□□据以发表,二说迄未决定,群赞黎说,又知段系欲避各方面责备并无他意。黎、段相持,恐生恶果,拟请沪旧议员全体出名,不用议员团名义,□主恢复,并劝段即据此电及各省长官主张恢复之。□呈发令,公如云然,盼速电段,勿坚持,并□夫转各议员酌行。□早见段后,即电述段意,托张乾若以建密代发,不料改用华密,至未奉复。至携来条件,黎均谓然,实权在段一条照办,□六两条□恢□旧约法后行四条□五条下节主缓,上节允□即办,三条主来京会议,又段虽极称许蔡,然得省目的现难达。”(民国五年六月黄群《致沧江先生谏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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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37 约法、国会之恢复,北京方面林宗孟长民、张乾若国淦两氏奔走最力。七月一日某君致先生一电,论其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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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39 “恢复国会约法,宗孟、乾若之力为多,望告同人,黎拟请公任府秘书长,如有电到,宜婉辞。”(民国五年七月一日振《致梁任公先生东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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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41 黎大总统聘先生为秘书长事,先生于六日复电婉辞,现在把黎原电抄录下来,作为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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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44 “屡承来训,虑远思深,谋国之心,家居弥笃,泰山北斗,景仰为劳。亦知读礼之时,不敢以阁员相浼,然万端待理,棼如乱丝,辱以庸才,丁兹危局,设使旧鼎覆,沦胥以灭,既负人民望治之心,亦违先生救时之愿,窃不自揣,欲以本府秘书长相屈,既无嫌乎夺情,且可资乎论道。先生模楷人伦,万流仰镜,倘肯垂念邦国,当不忍金玉尔音,敢布寸心,拥篲俟命。”(民国五年七月一日黎元洪《致梁任公先生东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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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46 以后黎元洪还数次致书遣人恳邀先生入京,赞襄一切,此外并令公府收支处自七月分起月赠津贴二千元。其致先生各书中有一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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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48 “自违麈教,裘葛载更。岭树江云,迢迢千里,虽鳞鸿多便,邮电常通,而仰企之怀,未足罄其万一也。徐君佛苏到京,询悉素履安和,旅祺清适,欣慰不可言喻。国家多故,祸变相寻,赖执事奔走提倡之功,与夫调护斡旋之力,幸得由剥而复,转危为安。元洪不才,亦获随诸君子后,共荷巨艰,凡百措施,均资指导,嘉猷伟略,薄海同钦,此固民国无疆之休,非仅私幸已也。现在国会在开,人心粗定,而茫茫前路,来日大难,一切建设问题,非得闳才卓识,如执事者,从容坐论,随事谘商,长夜冥行,其何能淑。前曾奉上一电,敬迓高轩,适执事俨然在忧服之中,哀毁已甚,未便固请,然引伫足音,寸阴若岁,自夏徂秋,虚席以待者,亦既三阅月矣。屈指读礼之期,行满百日,为国夺情,万民所望,睹此危局,宁忍恝然,伏乞台从北来,克日命驾,慰我饥渴,示我同行。遥望江天,九顿以请,幸毋遐弃,鉴此微忱。”(民国五年黎总统《致任公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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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50 七月十五日,军务院宣布撤销,先生前后主张斡旋之力最多,吴贯因《丙辰从军日记》记述其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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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52 “二十日午后一时抵肇庆,悉军务院已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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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54 军务院之始设立也,宣言俟袁氏退位,黎公就职,国会召集,国务院依法成立时始行取消。至是袁死黎继,而国会亦已有召集之明文,所欠者则国务院未依法成立耳。故激烈之士,以此集怨于梁任公,以任公赞成取消军务院之说也。取消军务院之议,倡自浙江督军吕公公望,梁任公起而和之,于是军务院诸抚军皆赞成此议,遂宣告军务院取消。怨任公者,以取消之议任公之电最有力,此说诚然。虽然,若以取消为非当,先怨首倡之吕,不当独怨附和之梁,况附和者举抚军皆是也,何独梁任公?独丛怨于梁,苟非借以快私忿,持论宁得谓平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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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56 军务院之取消亦不得谓其为非黎公正位而后,所谓惩办罪魁也,恢复旧约法也,召集旧国会也,撤去龙济光也,凡护国军方面所提议者,北京政府一皆降心以相从,军务院既终当取消,则提前裁撤,以示交相让步,顾全大局之意,此正公忠体国之所为,宁有不合。且惩办罪魁,恢复约法,召集国会,撤退孽龙等事,欲使总统命令有效,必有阁员副署,苟以军务院与之对抗,而不认现国务院为合法之机关,则其所副署之命令,安能发生效力。诚如是也,则各种问题奚从解决,故军务院之取消,诸抚军不特忠于谋国,抑亦见理甚明,丝毫不得置议也。”(吴贯因《丙辰从军日记》五年七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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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58 七月以后先生斡旋时局的事绩尚甚多,兹不赘述。惟有一极重要事,便是先生和同人的出处问题,先生为这个问题曾屡次与同人磋商,最后的结果大概是同人方面不必拘定,先生方面则绝对不可出山。现在摘录有关此问题之材料数篇于下,以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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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60 先生于六月二十六日给其子梁思成、梁思永书,可见先生是时的态度尚未大定,其时梁夫人有归宁贵州之议,所以信中也有道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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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862 “作此书时,计汝母已首途矣。吾为时势所驱,恐非久亦须入都,乃知大隐市朝,谭何容易,虽以季丈之消极,当亦不能坚持也。川局已定,汝母或可由重庆行,汝等学业近如何,成永何久无禀报耶?英文京报文日内当赶成,但客多竟未获一执笔也。吾因不轻发言,故全国各报皆无文字发表,《国民公报》所登告白,不过一种虚伪耳。”(民国五年六月二十六日《与思成思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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