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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八年(民国七年戊午) 四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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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腊以来,先生治碑刻之学甚勤,故是岁所为金石跋、书跋、书籍跋最多。春夏间先生屏弃百事,专致力于通史之作,数月间成十余万言。至八九月间以著述过勤,致患呕血病甚久,而通史之作也因以搁笔。十月国内和平统一运动起,南北名流有和平促进会之组织。十二月酝酿一年之欧游计划成功,二十八日先生偕蒋百里方震、刘子楷崇杰、丁在君文江、张君劢嘉森、徐振飞新六、杨鼎甫维新等由沪乘日本邮船会社之横滨丸放洋,是为先生此后致力于教育事业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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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有发起松社的计划。是时先生已有出游之意,一月十二日张君劢致先生一书,论发起松社的目的和功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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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又数日,良念。晨间唐规严来谈松社发起事,以读书、养性、敦品、励行为宗旨。规严之意,欲以此社为讲学之业,而以罗罗山、曾文正之业责先生也。闻百里前在津曾亦为先生道及此举,今日提倡风气舍吾党外,更有何人?盖政治固不可为,社会事业亦谓为不可为,可也?苟疑吾自身亦为不可为,则吾身已失其存在,复何他事可言。笛卡儿所谓‘我思,故我存’。惟有我思,故有是非。哲学之第一义谛如是,道德之第一义谛亦复如是。规严之意既为方今救世良药,而又为吾党对于社会对于自身处于无可逃之地位,故力赞其说,而敢以就正于先生也。望有以教之。至此社办法,一、既为修养团体,无取发表于外。二、人数极少,仅以平日能相信者为限,合军人政客于一堂。三、一星期请先生来京一二次,就人心风俗处讲演一二时。四、标修数事,为身心之修养。五、此外各任就智识科学问研究,如有所得,可与公众相交换。此皆森感想所及,拉杂书此,其详尚待商订也。乞示覆,俾与百里规严等商之。”(民国七年一月十二日张嘉森《致任公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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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张氏一月三十日一书再论发起松社和先生出游的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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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晚赴津时,叔鲁有语属转告先生,云先生致叔鲁函中有游思勃勃之语,必请先生来京一行,再作出游之计。所谓出游者,指欧、美之游耶?赤手空拳,如何行得去。青岛屋高丽人愿以二万出售,以十分之三报酬小川,此事交涉已办至此等地步,所待决者为先生要不要耳。森以有人要买为前提,商之两方,两方条件既已商定,先生若再犹豫,惟有早日回绝,如何祈速复为幸。松社事为一种精神结合,非日日以精神相磨砺,万无益处,房屋乃其小者,根本方针在先生以何种精神提倡此团体,并如何为之不倦而已。当与规严、百里商之,再行函告,匆匆以夜深不再缕缕,敬复。”(民国七年一月三十日张嘉森《致任公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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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出游的事,是时已在筹划中,其二月十九日致蹇季常一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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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电谓将以阴历二十五归,日日扫径以待,大郎来自金陵,亦守候二日,今尚未至,想所报者为阳历矣。吾能否成行尚未定,因旅费尚无着,果终不得,当亦将赴青岛小淹耳。闻所获已累万,信否?乞必示一语。昨与客谭及尊夫人病情,客曰商人重利轻别离,为之哄堂,君闻之亦解颜耶?新启一瓮,美乃无度,君迟归者尽矣。”(民国七年二月十九日《与季常七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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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先生已着手通史之作。三月十三日陈叔通致先生一书,论著史作书各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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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书悉。南海款已交去,菊翁另函达,想荷察入。通史但日以为程,似不可求速,制图自较作表更艰,敬意宜挽人为助。蚤寝诚难得,循是以往所谓清明在躬,志气如神,于学问事业均极有关系。天苟不亡中国,吾辈未必竟一无施展之日。佛苏亦至,政客纷集于沪,皆以一叹置之,尚不为扰,公作书能悬臂,必有进,敬尚劝每日宜悬臂作大篆,且暂不为酬应之作,颤久必可定,不足虑也。荷款事如何?赞侯奄化可痛,溯初日内即到沪。”(民国七年三月十三日陈叔通《致任公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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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九日,陈叔通又致先生一书,兹录如下,可见先生是时著述之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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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未接书,静生来,询悉著作太猛,未免稍瘦,甚以为念。前承允假阁帖,迄不得便,顷夏剑丞南还,托其趋赴尊斋。可否交付,以便携沪照印,仍当珍重代藏也。”(民国七年四月十九日陈叔通《致任公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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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春夏间先生的著述和生活情形,有下面几篇材料可以参考,其五月初致陈叔通一书里述著通史情形并商出版方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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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著已成十二万言(前稿须复改者颇多),自珍敝帚,每日不知其手足之舞蹈也。体例实无余暇作详书告公,弟自信前无古人耳。宰平曾以半日读四万言之稿两遍,谓不忍释,吾计凡读者或皆如是也。顷颇思‘先秦’杀青(约端午前可成),即先付印,(《传》、《志》别行,此惟有《年表》、《载记》、《志略》三种,‘先秦’之部都十一卷,冠以总叙一卷,约二十万言也。)故愿与公一商印事。鄙意极厌洋装,惟有地图、有金石拓片,华装能否善此,若能之,甚望商务为特装一仿宋铅字印之。(如西泠社所有但当加精。)为商务计,若欲复古籍,此固不可少也。如何希详密见复。剑丞南下当带阁帖,欲作跋久不敢下笔,当续寄耳。季常日内返津,并闻。”(民国七年五月《致陈叔通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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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五日,先生致籍亮侪书,可见他是时的生活著述情形和对国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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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摆脱前职,至可庆,顷何所为?尚能自活否?极相念也。最欲郑重相告语者,此时宜遵养时晦,勿与闻人家国事,一二年中国非我辈之国,他人之国也。公想深参此中消息矣。吾比来有一事,当令公等大惊。吾每日晨六时前必起,十一时前必睡,似此已多旬矣。吾用决心强制,欲克制三十年来恶习,缘此致病数日。就两旬来形势论,似不败矣。每日著书能成二千言以上,三四月后当有以餍公心目也。有一事托海门,具别纸,望公更为述私情,海门处不得,当更欲托壬三也。前万金叔鲁书,谓已由公权还公处,收到否?敬上亮兄。(吾有一秘诀,即晚饭后不著书,不读书,治杂事而已。用是能就枕即睡,此书写后,即就枕矣。)”(民国七年《与亮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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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七日,先生复蹇季常书,报告生活和著述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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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书悉。雪舫近状如何,极相念,此函并相视。自公之行,吾邈然几与世绝,严戒阍者,毋为客通。客腊犹耽湎墨池,献岁以来,覃思述作,彼玩物之习,亦大减矣。半月前恒彻夜不睡,比出全力矫之,已能十一时就枕,未明而起,午前辄属稿千余言,如是者五日矣。若守此不变,造成新习惯,岂非庆事,想公闻此一破颜也。尊处损失颇巨,晤敬民已闻之,比稍苏否?敬民行期尚濡数日,想别告也。卓伦弟义不容恝,但数月来讫未与合肥一通闻问,殊不欲作无谓之缘,以惹魔障。日来以兹事相干者,不下数十,皆坚谢之,良不肯自乱其例,负负而已。晨得归化电,赞侯溘亡。想罹疫厄,可痛也。敬复。制启超。”(民国七年五月七日《与季常七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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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日,先生再致蹇季常述起居和著述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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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病已霍然否?敬民又何如?时时在念,弟惮作书耳。公万勿以小挫介怀,敬民所得傥来谅无甚苦,弟处更不必论。荷款弟尚能分军补救也。恨无力助公恢复,但祝勿自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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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顷早起已成新习惯,每日起居规则极严,惟晚饭之酒,亦随而成习,颇自知其不可未自克也。所著书日必成二千言以上,比已褎然巨帙,公来时可供数日消遣也。字课则大减矣。微醺作此,敬问季常。禫启超。十日。”(民国七年五月十日《致季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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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月间,先生致陈叔通书,商松社开会和拟办杂志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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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书具悉。版税折早收。松社章程前已加入两名,寄还尊处,公复书亦已至。今所云改削寄下者,何指耶?望将前稿即付印劝捐可耳。松社约可以何时开幕?若在中秋前后,弟或可一至也。‘泉托’及‘说’敬收(安肯不留)。顷方读《古泉汇》,适鲍子年藏品,方陈列于造币厂,因往摩挲,兴味大起,购致实品,需力需时,此不敢遽希冀,颇思广搜拓片,公遇机乞为我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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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复思出杂志,专言学问,不涉政论,即以通史稿本分期付印,广求当世评骘(目的在此),其他读书笔记之类,数月来所积亦不少,而君劢、百里、振飞诸君,亦颇著有成书,计现所有者已足供半年六期之资料而有余,故欲遽办之。惟印刷发行问题,颇难解决,盖《通史》版权必欲自有,故不能与他方面生纠葛,而自行印发,又所不欲,故拟托商务代印发,而定一双方有利之公平条件,望一一代筹,为草一稍详之计划书见复,至盼。”(民国七年《致陈叔通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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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间,先生与弟仲策书,可见其是时著通史的得意和计划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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