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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40 “我的宝贝思顺:我接到你这封信,异常高兴,因为我也许久不看见你的信了,我不是不想你,却是没有工夫想。四、五日前吃醉酒(你勿惊,我到南京后已经没有吃酒了,这次因陈伯严老伯请吃饭,拿出五十年陈酒来吃,我们又是二十五年不见的老朋友,所以高兴大吃。)忽然想起来了,据廷灿说,我那晚拿一张纸写满了‘我想我的思顺’、‘思顺回来看我’等话,不知道他曾否寄给汝看。你猜我一个月以来做的甚么事,我且把我的功课表写给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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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42 每日下午二时至三时在东南大学讲《中国政治思想史》,除来复日停课外,日日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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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44 每来复五晚为校中各种学术团体讲演,每次二小时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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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46 每来复四晚在法政专门讲演,每次二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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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48 每来复二上午为第一中学讲演,每次二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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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50 每来复六上午为女子师范讲演,每次二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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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52 每来复一、三、五从早上七点半起至九点半,(最苦是这一件,因为六点钟就要起来。)我自己到支那内学院上课,听欧阳竟无先生讲佛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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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54 此外各学校或团体之欢迎会等,每来复总有一次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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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56 讲演之多既如此,而且讲义都是临时自编,自到南京以来(一个月)所撰约十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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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58 张君劢跟著我在此,日日和我闹说‘铁石人也不能如此做’,总想干涉我,但我没有一件能丢得下。前几天因吃醉酒(那天是来复二晚),明晨坐东洋车往听佛学,更感些风寒,归来大吐,睡了半日。君劢便说我有病,到来复四日我在讲堂下来,君劢请一位外国医生等著诊验我的身体。奇怪,他说我有心脏病,要我把讲演著述一概停止。(说我心脏右边大了,又说常人的脉只有什么七十三至,我的脉到了九十至。)我想我身子甚好,一些不觉得甚么,我疑心总是君劢造谣言。那天晚上是法政学校讲期,我又去了,君劢在外面吃饭回来,听见大惊,一直跑到该校,从讲堂上硬把我拉下来,自己和学生讲演,说是为国家干涉我。再明日星期五,我照例上东南大学的讲堂,到讲堂门口时,已见有大张通告,说梁先生有病放假,学生都散了,原来又是君劢捣的鬼。他已经立刻写信各校,将我所有讲演都停一星期再说(以上二十八日写),医生说不准我读书著书构思讲演,不准我吃酒(可以)吃茶吃烟。我的宝贝,你想这种生活我如何能过得(二十八晚写),神经过敏的张君劢,听了医生的话,天天和我吵闹,说我的生命是四万万人的,不能由我一个人作主,他既已跟着我,他便有代表四万万人监督我的权利和义务。我们现在磋商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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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60 1.除了本校正功课每日一点钟外,其余讲演一切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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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62 2.除了编《中国政治思想史》讲义,其余文章一切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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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64 3.阳历十二月三十一日以前截止功课,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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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66 4.每星期一、三、五之佛学听讲照常上课。(此条争论甚烈,君劢现已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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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68 5.十日后医生诊视说病无加增则照此实行,否则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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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70 我想我好好的一个人,吃醉了一顿酒,被这君劢捉着错处(呆头呆脑,书呆子又蛮不讲理),如此其欺负我,你说可气不可气。君劢声势汹汹,他说我不听他的话,他有本事立刻将我驱逐出南京,问他怎么办法?他说他要开一个梁先生保命会,在各校都演说一次,不怕学生不全体签名送我出境,你说可笑不可笑。我从今日起已履行君劢所定契约了,也好,稍为清闲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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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72 懒得写了,下回再说(以上二十九日写)。”(民国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九日《与思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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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74 是月《梁任公学术讲演集》出版,盖辑先生一年来在各地所作学术讲演而成者。书分一、二、三辑。第一、二辑本月出版,第三辑次年九月始出版。三书共有讲演二十六篇,此外尚有未经收录及整理者甚多。其第三辑自序里已经提到。在他十月间为汇印是书致张东荪的书里,也曾道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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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76 “本年来讲演稿十三篇,拟汇印为《学术讲演集》,并要求公作一篇序,写公对于我这个人及对于我这半年来所劳作的实感,非要公恭维,或者活人格的感化说出来,于青年有益也。内中五篇(另包)未登本报者请登后乃交去。又《教育与政治》一篇亦未登;若公欲登,亦请抽出,登后乃寄。敬上东荪。(实不过此半年内所讲之小半数耳,尚有清华、高师及南开暑期所讲四个题目,经数月或数旬才完者,稿尚倍此。)”(民国十一年《致东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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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78 十二月二日,先生致蹇季常一书,报告病状,兼及前财政总长罗文幹案,和汪伯棠出任国务总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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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80 “书敬悉。吾实无大病,君劢太相爱,故情急耳,望勿以为念。罗案文电感情所激,吾生平常如是,事过境迁,更无再著笔之事矣。此次伯唐出山,闻之大诧,究竟其中有何情节(想为青岛耶),已有函劝其勇退。他且不论,彼以老病之躯,实不堪此也。讲学社第三年经费,不审能在伯唐任内支拨否。此事吾书未提及,请公与宗孟等一商进行。”(民国十一年十二月二日《与季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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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82 同日与梁令娴一书,告以病状和明年休养计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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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84 “我的宝贝思顺:前书想收。我很后悔,不该和你说那一大套话,只怕把我的小宝贝急坏了,不知哭了几场。我委实一点病也没有,若有,我不能不知道,但君劢相爱太过,我也只好容纳他的好意。现在已减少许多功课,决意阳历年内讲完,新年往上海顽几天。汝母生日以前,必回家休息,汝千万不许担忧着急。我明年上半年决意停讲,在家中安住数月后,阴历三、四月间,拟往庐山,即在彼过夏,汝暂勿回来亦好。我虽想念汝,但汝来往一次亦大不易,不必汲汲也。汝能继续求学甚好。汝学本未成,汝为我爱儿,学问仅如此,未为尽责也。”(民国十一年十二月二日《与思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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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86 又八日与梁令娴一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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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2388 “宝贝思顺:怎么样啦!吓著没有?我近日精神益焕发,因为功课减少之故。我早上听佛学的功课到底被君劢破坏了,因此益清闲,每日专心致志著一部书,讲一门功课,从容极了,医生再来检查也没有什么话说了。君劢说若能常常如此,他又不愿意我速归了。因为他是江苏人,恨不得我在江苏多一天,江苏多得些好处。我说:‘那么我还是阴历年底才走。’他说:‘很好。’我说:‘你走了(他阳历年底必要走),我便拼命连日连夜的讲。’他又慌了。你说这位书呆子好笑不好笑?我阳历过年时,到上海顽十天、八天,田头或者还在南京三、两天才回家,到家时大约亦在阴历腊月半了。我写了这封信以后,打算回家后再写信给你了,你千万别要因为接不著信又疑心我病。你的三个小宝贝好么?你看《晨报》和《时事新报》没有?若看,应该看见我许多文章。”(民国十一年十二月八日《与思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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