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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12 又三十日一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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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14 “老白鼻病利害极了,昨天早上还是好好的,说笑跳玩,下午忽然发起烧来,夜里到三十九度四,现在证明是由百日咳转到肺炎,很危险,拟立刻送到城里去入协和医院。(还不知协和收不收,清华医正在打电话去问。)只望他能脱度危关,我们诚心求你妈妈默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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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16 我现在心很乱,今日讲课拟暂停了,正在靠临帖来镇定自己。”(民国十六年三月三十日《给孩子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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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18 四月二日,先生与梁令娴一书,告检查身体情形和时局各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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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20 “前三天因老白鼻着急万分,你们看信谅亦惊皇,现在险象已过,大约断不至有意外。现又由协和移入德院,因协和不准亲人在旁,以如此小孩委之看护妇,彼终日啼哭,病终难愈也。北京近两月来死去小孩无数,现二叔家的孪妹妹两个又都在危险中,真令人惊心动魄。气候太不正了,再过三天便是清明,今日仍下雪,寒暑表早晚升降,往往相差二十度,真难得保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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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22 我受手术后,刚满一年,因老白鼻入协和之便,我也去住院两日,切实检查一番(今日上午与老白鼻同时出院),据称肾的功能已完全回复,其他各部分都很好,‘赤化’虽未殄灭,于身体完全无伤,不理他便是。他们说唯一的药,只有节劳(克礼亦云然)。此亦老生常谈,我总相当的注意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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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24 前得信后,催少川汇款接济(千五百美金),彼回信言即当设法。又再加信催促,属彼汇后复我一信,今得信言三月二十七已电汇二千三百元。又王荫泰亦有信来,今一并寄阅。(部中大权全在次长手,我和他不相识,所以前致少川信问候他,他来信却非常恭敬。)此款谅已收到,你们也可以勉强多维持几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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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26 我大约必须亡命,但以现在情形而论,或者可以捱到暑假。本来打算这几天便回天津,现在拟稍迟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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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28 老白鼻平安,真谢天谢地,我很高兴,怕你们因前信担忧,所以赶紧写这封。”(民国十六年四月二日《与顺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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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30 又十九日给梁令娴等一书,中言及南海逝世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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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32 “南海先生忽然在青岛死去,前日我们在京为位而哭,好生伤感。我的祭文,谅来已在《晨报》上见着了。他身后萧条得万分可怜,我得着电报,赶紧电汇几百块钱去,才能草草成殓哩。我打算替希哲送奠敬百元。你们虽穷,但借贷典当,还有法可想。希哲受南海先生提携之恩最早,总应该尽一点心,谅来你们一定同意。”(民国十六年四月十九日《给孩子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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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34 南海先生以三月三十一日逝世。逝世前于三月八日(旧历二月五日),其七十寿日,先生与同门诸子均亲往沪上庆祝。当时先生并亲撰寿文一篇,寿联一副。逝世后,先生于四月十七日与同门诸子曾在北京畿辅先哲祠举行公祭,当日先生撰有祭文一篇,挽联一副,兹录其寿联、挽联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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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36 其寿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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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38 “述先圣之玄意,整百家之不齐,入此岁来已七十矣。奉觞豆于国叟,致欢忻于春酒,亲授业者盖三千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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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40 其挽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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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42 “祝宗祈死,老眼久枯,翻幸生也有涯,幸免睹全国陆沉鱼烂之惨。西狩获麟,微言遽绝,正恐天之将丧,不仅动吾党山颓木坏之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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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44 五月四日,先生与梁令娴一书,言汇款往美生利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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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46 “顺儿:我有封长信给你们(内关于忠忠想回国的事)。写了好几天,还没有完,现在有别的事,先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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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48 现在因为国内太不安宁,大有国民破产的景象,真怕过一两年,连我这样大年纪也要饿饭,所以我把所有的现钱凑五千美金汇存你那里,请你们夫妇替我经理着,生一点利息,最好能靠这点利息供给庄庄们的学费,本钱便留着作他日不时之需。你去年来信不是说那边一分利以上事业,还很有机会吗?请你们全权替我经营,(虽亏本也不要紧,凡生意总不能说一定有盈无亏的,总之,我全权托你们就是。)过一两月若能将所有股票之类卖些出去,我还想凑足美金一万元哩。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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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50 你们外交官运气也真坏,外交部好容易凑得七万五千美金,向使领馆稍为点缀点缀,被汇丰银行中国账房倒帐,只怕连这点都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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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52 其余改天再谈。五千美金有一千由北京通易公司汇,有四千由天津兴业汇,想不久当陆续汇到。”(民国十六年五月四日《与顺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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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54 又五日与梁令娴等书中,论时事政治政党各事甚详,兹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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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56 “这个礼拜寄了一封公信,又另外两封(内一封由坎转)寄思永,一封寄思忠,都是商量他们回国的事,想都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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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58 近来连接思忠的信,思想一天天趋到激烈,而且对于党军胜利似起了无限兴奋,这也难怪。本来中国十几年来,时局太沉闷了,军阀们罪恶太贯盈了,人人都痛苦到极,厌倦到极,想一个新局面发生,以为无论如何总比旧日好,虽以年辈很老的人尚多半如此,何况青年们!所以你们这种变化,我绝不以为怪,但是这种希望,只怕还是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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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4160 我说话很容易发生误会,因为我向来和国民党有那些历史在前头。其实我是最没有党见的人,只要有人能把中国弄好,我绝不惜和他表深厚的同情,我从不采那‘非自己干来的都不好’那种褊狭嫉妒的态度。平心而论,这回初出来的一部分党军,的确是好的——但也只是一部分。可惜在江西把好的军队损伤不少,现存好的计不过二、三万人,但行军以外的一切事情,都被极坏的党人把持,所以党军所至之地,弄得民不聊生。孟子有几句话说:‘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岂有他哉,避水火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热,亦运而已矣。’这几句话真可以写尽现在两湖、江、浙人的心理了。受病的总根原,在把社会上最下层的人翻过来,握最高主权。我所谓上层下层者,并非指富贵贫贱等阶级而言,乃指人的品格而言。贫贱而好的人,当然我们该极端欢迎他。今也不然,握权者都是向来最凶恶阴险龌龊的分子,质言之,强盗、小偷、土棍、流氓之类,个个得意,善良之人都变了俎上肉。这种实例,真是举不胜举,我也没有恁么闲工夫来列举他。‘党军可爱,党人可杀’,这两句早已成为南方极流行的格言,连最近吴稚晖弹劾共产党的呈文上都已引及。但近来党人可杀的怨声虽日日增加,而党军可爱的颂声却日日减少,因为附和日多,军队的素质远不如前了。总而言之,所谓工会、农会等等,整天价任意宣告人的死刑,其他没收财产等更是家常茶饭。而在这种会中(完全拿来报私怨,他们打的是‘打倒土豪劣绅’旗号,其实真的土豪劣绅,早已变做党人了,被打者只是无告的良民。)主持的人,都是社会上最恶劣分子,(报上所说几次妇女裸体游行,的确的确是真的,诸如此类之举动,真举不胜举。)半年以来的两湖,最近两个月的江西,(今年年底两湖人非全数饿死不可,因为田已全部没有人耕,工商业更连根拔尽。)凡是稍为安分守己的人,简直是不容有生存之余地。(今日见着一位湖南人,说他们家乡有两句极通行话,说道:‘今年湖南人没有饭吃,只怕明年湖南便没有人吃饭。’这句真一点不错。)其他各省受害程度,虽有浅深,然这种现象实日日有蔓延之势。本来军事时代,未遑建设,我们原可以予相当的原谅;但他们完全不是走的想要好的路,简直是认作恶为天经地义,所有一切关于国计民生的建设,他们固然没有怀抱,也并没有往这条路上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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