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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昆山静静地听完杜月笙的请求,回答道:“这点小事,不需要张老太爷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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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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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昆山截住杜月笙的话:“杜月笙,你对你和黄老板的为人有点清醒的认识好不好?你们两个,本事咱不敢说,可为人方面是没有丝毫瑕疵的。可以这样说,你和黄老板两个这辈子没得罪过任何一个人,只是倾心结交朋友。若非如此,你以为张太老爷是随便什么人都肯从龙华看守所往外捞吗?所以,我断定抱犊崮那边八成是有人要报恩,而非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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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像有点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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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被说动了,但他心里想,自己这面好说,但黄老板曾抽过“大八股党”沈杏山一记耳光,还因为强娶露兰春得罪了林桂生和薛二。可琢磨起来,就算这几个冤家想要报复黄金荣,也没本事掀起抱犊崮之惊涛骇浪。可是,老太爷这面,就没个定心丸给我家老板吃吗?杜月笙还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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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昆山轻松一笑:“告诉你家老板,如果有麻烦,就让他提一下老太爷的名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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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老太爷。”杜月笙听了此话,如释重负。吴昆山既然允许提张镜湖的名号,就意味着到了抱犊崮可以尽情地吹牛,说自己与张镜湖有着过命交情、通家之合,即便当面与张镜湖这边对质,也能获得他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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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兴冲冲回来,把张镜湖这边的态度告诉黄金荣。黄金荣信心大增,立即打点行李出门。他虽然一个人上山,但等于有帮中地位最高的张镜湖相伴,活着回来的希望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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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黄金荣一到抱犊崮就受到了小土匪们的热烈欢迎,孙美瑶率20多名匪首以江湖道上的最高礼节恭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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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荣被恭送到高座上,孙美瑶垂手侍立在他身边,一副气都不敢喘的惶恐模样。黄金荣既诧异又困惑,但看对方毫无敌意,心下稍定,刚开口说人质这事,孙美瑶立即恭声道:“老太爷,在你老人家面前,没我孙美瑶说话的地方。眼下这事,老太爷你说咋办就咋办,就算老太爷你让我倒剪双臂,自缚出山,引颈受戮,美瑶我若皱下眉头,就是负恩忘义的狼子鼠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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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别,”黄金荣被这排场吓坏了,“美瑶,你就依政府的要求吧,全伙招抚下山,嗯,放了人质,你做个司令,嗯,做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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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美瑶恭恭敬敬道:“大恩不敢言谢,美瑶唯待来世结草衔环,以报老太爷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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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介(方言,不要这样)别介……”黄金荣困惑至极,又不敢明问,只能就坡下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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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所有人质获释,孙美瑶全伙土匪接受招安。人质危机至此得以彻底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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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来的路上,孙美瑶那张怪脸在黄金荣脑子里一遍遍闪过,黄金荣猛然想起一桩陈年旧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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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黄金荣在法租界当神探,整天威风凛凛,到处抓人。有一天,一个一大把年纪的老头落在了他的手里。这老头犯的事很严重,关起来可以,杀了也不冤枉。正当黄金荣准备走程序时,忽然注意到那老头还带着个孩子,就是为了养活这个孩子,老头才铤而走险做了犯法的事,才栽在了黄金荣手里。当时黄金荣琢磨,如果把那老头抓了,那可怜的孩子说不定会饿死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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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荣心肠一软,就主动帮那老头销了案,放了他一马。临把那老头踢出捕房时,黄金荣还塞了几块大洋给他,告诫老头不要再走极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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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起来,当年那个被他救过的孩子虽然面目依稀模糊,但如果把那脸上的稚气打掉,添加几分杀人不眨眼的凶悍,应该就是现在孙美瑶那张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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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几十年前种的花,现在终于结了果。黄金荣抚今追昔,不胜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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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做人还是要善良,要厚道。世间自有公道,厚道总有回报。若然没有回报,必是时辰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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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至上:杜月笙 英雄迟暮,淡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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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明白后,黄金荣归心似箭,想快点回家把这件事告诉露兰春。这件事再次证明了黄金荣的幸运可不是平白得来的,而是靠心肠善、人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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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到了家门口却不见有人来接。黄金荣也没多想,下了黄包车,走进庭院,看到家里的仆佣都在,就是距离有点远,而且都以背对着他。黄金荣喊了两嗓子,那些仆佣似乎更加忙碌了,竟没一个过来问候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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