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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庶澄的心思全在打牌上，没听清楚，只听到“张宗昌”“任命”几个字，于是转过头狐疑地望着老六，追问道：“啥？张宗昌任命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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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回答道：“海军副总司令，从现在起，你就是毕司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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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毕庶澄大惊失色，“张宗昌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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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富春楼老六浑然不解，“司令，你怎么了？明明高升了，你怎么会说张大帅要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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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庶澄皱着眉头斥道：“你晓得个卵蛋！我在张宗昌身边很久了，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气。当他想要杀谁的时候，必先笑脸相迎，提拔重用，用意不过是安抚对方，将对方诱到眼前杀之。我自打驻扎上海以来，寸功未立，一仗未打，张宗昌却突然升我的官，这叫无功受禄，大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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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庶澄问副官：“外边的战局，怎么个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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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司令，孙传芳死守南京，苦苦等不到援兵，不得已奔逃扬州。其余诸部也都渡江而走，退守江北。31号铁桥的守将已于日前溃散，京沪、京杭铁路也全被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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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庶澄惊讶地望着副官：“喂，我说你啥意思？你莫不是在说整个江南就只剩下我们这一支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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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答道：“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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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庶澄大叫起来：“不可能！我不过就是打了几圈牌，怎么这战场上的格局，就翻天覆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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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嘴角挤出一丝惨笑：“司令，你足足打了……11天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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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天怎么了？11天也才不过是……”话说到一半，毕庶澄失神坐下，“完了，没想到这圈麻将竟然打了11天。兵贵神速啊，11天足够让战场彻底翻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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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庶澄又想了想，恍然大悟：“糟糕，我这分明是中了杜月笙的奸计，他把我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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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的富春楼老六听到他怪罪杜月笙，适时接过话，道：“司令提到杜先生，昨儿个杜先生还来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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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什么了没有？”毕庶澄冷冷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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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茫然摇头：“他是来找别人的，我也只跟他打了声招呼而已。听他们男人说的都是打仗的事，好像是说北伐军的蒋总司令已经接受了孙传芳大帅的投降条件，继续让孙大帅保持五省总司令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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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孙传芳向北伐军投降？不可能！”毕庶澄吼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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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可能呢？”老六委屈道，“我可是亲耳听到有人念蒋总司令的电文给杜先生听，电文大意是：如果孙传芳能够先行订定撤退江西、湖北各路军队的日期，准许公开设立国民党党部，开放人民组织集会之自由，筹备国民会议，其余的事，都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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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庶澄郁闷地看着老六：“你的记性蛮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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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一本正经道：“司令就知道我所言不虚。如这电文中的措辞字句，可不是我这种足不出户的良家女子能够编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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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人尽可夫的小淫妇，竟然自称良家女子，那杀人如麻的李宝章岂不是万家生佛了？”毕庶澄悲愤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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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势已去，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逃离这危险的上海滩。估计部队已经拉不走了，11天没露面，第8军恐怕已经沦落成散兵游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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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不知道，就在他发现自己陷入困境之时，外边的上海滩上枪声大作，80万工人如猛虎出柙，决心夺取大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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