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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通方面的来人说:“杜先生,不是我们不和杨管北谈,是他太欺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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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佯装大惊,道:“不会吧?杨管北他多善良的一个人啊,怎么可能欺负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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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恨声道:“他善良个屁,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杜先生,你家杨管北现在逼迫我们大通与你的大达联营,大达占到63%的股份。杜先生,杨管北这条件也太狠辣了。我们大通公司,船只数量比你们多,吨位比你们大,比你们的新,速率比你们高,资产比你们多,可杨管北竟然开出这样的条件。杜先生啊,你行行好,大达与苏北水盗结成了商业合作伙伴,非要一口吞掉我们,我们认了。可是,求你把我们的骨头吐出来几块,这总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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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听得直皱眉:“什么吃了你们吐几块骨头?我杜月笙有这么狠吗?你再这么说话,我真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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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大喜:“就知道杜先生不会任由杨管北胡来。那杜先生,你看这样好格,大通与大达联营,就叫‘通达公司’好了。我们大通少一点,占45%。你家大达多一点,占55%的股份,这样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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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失笑起来:“哎哟,想不到我杜月笙阴沟里翻船,被你一句话套进去了。好好好,两家联营,就按你刚才说的,大达55%,大通45%,一口价,没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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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皮潦草地解决了大达与大通的联营事宜后,杜月笙立即让万墨林打电话,请上海知名大律师李次山来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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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南京政府委托,杜月笙要劝说李次山实现招商局的国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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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商局原是清末年间由李鸿章出面,募集官股与民股共同创建的大型实业体。后来,官股套现退出,招商局已经全是民股。但因为厚利滚滚,朝廷厚脸皮,抱着招商局不肯撒手,美其名曰“官督民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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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民国,招商局才真正实现了民营化。就在19路军于上海血战日本海军陆战队的时候,南京政府正穷得两眼发红,到处寻找财源,忽然发现了招商局这块肥肉,于是立即决定:招商局必须国有。这么赚钱的经济实体,不国有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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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国有,首先要拿下新月派诗人邵洵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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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邵洵美,故事实在太多。他是一个时代的传奇——诗人的肉里没有污浊的秧苗,胚胎当然是一块纯粹的水晶——这是他的诗。时人称誉他的诗:“柔美如迷人的春三月的天气,艳丽如一个应该赞美的艳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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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希腊式的美男子,眉清目秀,长发高额,喜穿长衫,出门还要涂抹胭脂。他的诗是英伦范,追求唯美。1927年,他娶了青梅竹马的表姐——大豪族盛宣怀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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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商局,盛宣怀家是大股东。要想拿下招商局,就必须拿下盛氏;要想拿下盛氏,就必须拿下诗人邵洵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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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政府派了张道藩出场。张道藩,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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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藩,早年留欧学子。留欧期间,与画家徐悲鸿、徐悲鸿的爱妻蒋碧薇,以及诗人邵洵美,共同创建了一个玩笑性质的“天狗会”。天狗会的主旨,用以嘲讽那些只知道拍马屁的学生。但这个“天狗会”更狗血,会员张道藩勇敢地向徐悲鸿的妻子蒋碧薇求爱,并最终夺得蒋碧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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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诗人或画家不讲道义,喜欢抢别人老婆。这张道藩竟然能把大画家徐悲鸿先生的爱妻抢走,可知此人是情场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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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夺走画家的妻子,再来取诗人的财产。张道藩出手,邵洵美如何是他的对手?结果,盛氏家族被迫宣布退出招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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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还有个大律师李次山誓死不肯出让股份,称:无论南京政府出多么优厚的条件,自己手中的股份也决计不会出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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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藩惯于玩弄诗人、画家于股掌之上,但遇到理智型的律师只能吃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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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张道藩知道,律师李次山虽然不惧南京政府,但肯定畏惧杜月笙,于是恳求杜月笙出面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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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1932年10月初,杜月笙约大律师李次山于杜公馆,问:“李先生,要怎样的条件,你才肯退出招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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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次山的确不敢惹杜月笙,痛苦地问:“杜先生,这事你一定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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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重言重。”杜月笙知道事情已经办成了,就假装不胜惶恐,“兄弟不过是借此机会奉劝老兄,也好让这件大事早一些得到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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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次山心说:杜月笙,我敢不答应吗?如果我现在拒绝你,只恐回去的路上,就会有无数想在你面前买好的流氓杀手,乱枪把我打成筛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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