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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啸林失笑:“从这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彼此疏远,互相提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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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道:“啸林哥,你多虑了,我们兄弟已非一日,这么多年了,兄弟我在你面前何曾有过一句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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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张啸林肃声道,“要说的话,今日终于说尽了。从今而后,不论你我际遇如何,我们总算是做到问心无愧,彼此对得起对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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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站起来,踉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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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生死相依,今日竟成路人;昔日性命相托,以后或为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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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当这个时刻真正到来,他仍然无力承受,因为实在太过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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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世界赠予他努力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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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至上:杜月笙 临危受命,视死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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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病了,躺在床上,气息奄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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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并不是病,而是与张啸林的情断义绝压垮了他那颗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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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起,陆京士走了进来。杜月笙的眼睛,顿时有了点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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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兄弟,有的只是像陆京士这样年轻而优秀的学生。每次看到陆京士,杜月笙的心就激烈地震颤,感觉到自己迅速流逝的生命之河正在这些年轻人的生命中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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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道:“京士啊,你行色匆匆,有什么要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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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京士走到床边坐下,目视闲人退出,这才低声说道:“先生,命令下来了,我们3个支队全部集中,有重要的作战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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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杜月笙脸上挤出几分惨笑,“京士啊,你们忠义救国军全都是民间老百姓,许多人是生平第一次摸枪,又没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也要投入前线作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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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陆京士正色道,“我们奉命全线出击,掩护正规军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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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杜月笙胸口一闷,眼前顿时漆黑,“中央政府不要这样缺德好吗?你们正规军是干什么的?是保护国家、保护老百姓的。可你们打不过日本人,临逃走前,竟然让老百姓上前线掩护你们逃跑。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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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忽然想起张啸林对他的讥刺,心像针扎一样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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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尊敬他、视他为长者、对他言听计从的弟子,他们那年轻滚热的鲜血将撒满这上海滩头。更为悲哀的是,他们的牺牲无人知道,他们的惨烈付出注定将要被永世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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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知道这些,但仍然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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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长长吸进一口气,慢慢让心情平复。他不能流露出丝毫不满,不能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到陆京士。他的嘴唇艰难翕动,喃喃道:“如此说来,上海失守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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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京士的脸上同样露出苦笑:“是的,先生,虽然只有3个月,但已经让日本人吃尽了苦头。他们声称要3个月解决中国,可仅仅是我们上海就足足守了3个月。现在,全世界都看到了,我们的武器装备很差,我们的战士甚至没有受过军事训练,但我们不会屈服,我们会死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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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京士说完了,杜月笙不知该说些什么,静默良久,才问道:“京士,南市的防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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