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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墨林逃出门，正遇到蒋经国的同学王新衡。王新衡实际上是杜月笙的人，此行就是怕万墨林有事，特来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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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来，见蒋经国正抱头痛哭，忍不住叹息道：“经国兄，我再三再四告诫过你的，叫你不要跳这个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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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国抬起头来，说：“国事不可为。这火坑我不跳，谁来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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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衡道：“经国兄，你可曾想过，这火坑就是人心啊。金圆券搞不好，弄到天下大乱，不是金圆券乱，是人心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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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国说：“人心？可我声称‘打老虎’时，人心可是一片欢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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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衡道：“经国兄，是非只是妄念，输赢才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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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国说：“妄念？你说百姓支持我打老虎，只不过是个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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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衡道：“经国兄，你要打的‘老虎’真的是人吗？不是的，其实它就是上海滩头现在人们排成长队却仍然买不到的擦屁股草纸！这草纸原来就在这里，家家户户都需要，经期的女人多用两张，不讲卫生的男人少用两张。用得多也好，用得少也罢，它就是这么个现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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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旦有这么一天，有个人出来说了，草纸分配要公平，凭什么你女人经期来了，一用就是厚厚一叠？凭什么有的男人，一辈子只能用烟土坷垃揩腚，却连草纸见都没见过？难道你家女人的屁股比其他男人的脸面更有尊严吗？还会有人为此写文章、写诗：‘朱门草纸臭，路有没擦腚。宁为太平屎，莫为乱世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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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人心就会产生激愤，生出忿忿不平之念。所有蹲在茅坑上的人都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委屈。用得少的人，固然要愤怒；用得多的人，同样也不开心，因为他每天都需要擦腚，都需要草纸。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受到了委屈，蒙受了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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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就要去找原因，为什么？为什么这世道如此不公？这时候就会有人出来，替大家找到一个敌人，不管这个敌人是谁，帝国主义也好，‘老虎’也罢，总之都怪他。是他，囤纸居奇，操纵纸价。是他，长期以来压迫那些没有草纸的人。是他，不择手段掠夺我们的草纸。只要你打倒了他，我们大家就都有草纸可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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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人们开始打，开始相互杀，这么一打一杀，人们顿时陷入恐慌之中，都想多藏起几张草纸，万一缺纸时也有得用。你此前一天最多只用两张草纸，可现在你需要200张，还感觉屁股擦得不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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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原来市场上的草纸供应，是按照你每天两张纸的需求来提供的。可是突然你的需求提高了100倍，所有人对草纸的需求都提高了100倍。整个市场就呈现出巨大的不足，先不要说根本没有那么多草纸供应，就算有，你的需求还会进一步飙高，只要你感觉不足，多少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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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草纸更加稀缺，人们心中的悲愤日益扩张，众口一词要求‘打老虎’。这时候你经国兄出来了，雄心勃勃要打囤纸的‘老虎’，你杀了戚再玉，你抓了杜维屏，然后惊讶地发现，他们只是这个无边需求的海洋中的一个小泡沫，他们自己并没用几张草纸，他们家里的草纸绝不会比隔壁头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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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你杀他们，他们冤。你放了他们，你感觉自己冤。这只是因为你所面对的敌人，是无形的，它们只是一种心态，一种丧失了安全感的偏执妄念。你想用金圆券，把所有人的用纸量拉回到同一个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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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根本无助于化解时局的艰危。相反，人们总是感觉自己需要更多的草纸。你做任何事，都会加重他们的草纸心理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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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念？蒋经国心里一片茫然：是人心妄，还是我妄？现在，我已经弄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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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衡说：“经国兄，自古至今，这世上何尝缺过草纸？何止是不缺草纸，又何曾缺米？缺粮？缺油？世人心里缺的，只是对时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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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衡说完，与蒋经国相对静默。他们的身影投落在窗棂之上，雕塑般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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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地带，炮声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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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中国人民解放军破保定，入徐州。国共双方120万大军糜集，战于徐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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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至上：杜月笙 骗子拼的是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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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大批人带着数不清的钱逃去香港，结果都陷入了坐吃山空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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