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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885 一个念头告诉我,雪魔随时可能会卷土重来,绝对不能在此停留。我迅速降到了下面的绳结点上,取下了8字环下降器,准备下降,可是再次遇到了麻烦——绳子紧得纹丝不动!没有足够余量的绳子,8字环下降器根本就挂不上去。我无法下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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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887 我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量,还是拉不动绳子,于是又试着用牙齿咬住往上拉,绳子稍稍有些松动,但只能拉动一点点长度。我手稍一松开,绳子就立刻又紧了回去。因为低温,嘴里的唾液把我的嘴都冻住了,不敢继续用嘴咬拉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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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889 折腾了几分钟,正在我恐惧、焦急万分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下面喊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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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891 王静……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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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893 是罗布!是罗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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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895 天哪,他还在下面不远的地方,他还活着!还在等我!此时,所有的孤独、恐惧、崩溃都突然烟消云散。这声“王静”,不知道给了我多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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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897 我一定要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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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899 “你快下来呀!”他冲着我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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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01 “我的8字环挂不上。”我费力地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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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03 可是在鬼哭狼嚎的风声中,在雪雾弥漫的阻隔下,声音根本没有穿透力。我连续回应了几遍,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很急躁地冲我喊着:“你还要不要命了,赶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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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05 在雪壁上挂着的我束手无策。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我的8字环下降器也掉进了雪里——只有放弃使用8字环下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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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07 我挂上主锁,用尽全身力量抓住绳子,闭上眼睛,开始下降。没有任何阻力和保护,体能透支的身体迅速向下坠落,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撞得粉身碎骨,这让我越发胆战心惊。我几乎感觉不到手上任何的力量,我试着用脚去蹬雪壁,以减缓下坠的速度,可是根本无法控制。我像块石头似的,咣当一声掉到了下面的一个绳结点。接着,我又如法炮制,连续下了两段。隐约看见罗布就在下面,接着,看见了被雪崩打下山正躺在雪地里的次仁达旦和散乱在雪地里的背包和其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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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09 他俩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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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11 我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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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13 罗布看着我,焦急地喊:“你快点儿啊,这里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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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15 当我挪到距离罗布面前几米的时候,突然全身都软了下来,再也挪不动了。黝黑瘦弱的罗布眼里含着泪花,向我伸出了双手,我努力移到他跟前,连拥抱的力气都没有了,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清他有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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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17 我能感受到罗布刚才有多么担心。雪崩的一瞬间,雪浪对着次仁达旦直冲而下,直接把吊在我身边绳子上的他砸落到山下,从陡峭雪壁坠落到了100米下厚厚的雪堆里。庆幸的是,他没有被冲到更深的山谷底,被雪崩掩埋不深。当罗布发现他从雪堆里爬出来后,就四处寻找我。雪崩过去,浓密的雪雾笼罩了天空,阻挡着所有人的视线,能见度只有几米,他根本无法看见还挂在雪壁上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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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19 他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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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21 雪崩过后,见到次仁达旦和罗布已经是下午5点多钟。在此多停留一秒钟就多一秒钟危险,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几句简短安慰的话后,我们准备在大风大雪中继续下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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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23 没想到,此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下撤,更是漫长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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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25 在雪崩的影响下,周围全都是白雾,能见度大约只有几米,我们不得不戴上头灯。次仁达旦的肩受伤了,手套也在挣扎的过程中丢了一只。此时不戴手套,手很快就会被冻伤。还好,从我背包里找出一只备用手套,虽然有些小,但他还能凑合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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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27 风雪越来越大了。我们开始了艰难的下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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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29 不一会儿,天彻底暗了下来,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了。狂风携着刺骨的冰雪和尖利的哨声东冲西撞,整个身体感觉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忽而轻如羽毛,随时会被狂风卷走;忽而又像一块石头,压迫着仿佛灌了铅似的双腿。我觉得自己的体能几乎耗尽,开始担心再也走不出去。刚刚从恐怖的雪崩中逃离出来的我,仿佛随时会踩到死神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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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31 黑夜正带来无情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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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8933 开始几步,我还能跟得上两名藏族协作的脚步。几分钟后,我就落在了他俩后面,没有能力跟上。如果今晚被阻挡在这冰天雪地的黑夜里,我想我一定会成为一座冰雕,永远留在这浩瀚的雪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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