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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五年一聘、不能连任的临时工书吏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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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坏政府中,最坏的人往往是最勤奋的,书吏扮演的就是这种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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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没有正式工资,连办公用品都得自个儿掏腰包,出了事要替长官背黑锅,导致书吏的心态跟裸官一样——捞够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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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年间,全国各级衙门,正式和非正式的书吏加起来有四十万,每年到手的灰色收入超过两千万两白银,高达财政岁入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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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计的初衷是为了防止腐败,结果却造成了新的腐败,这就跟卖杀毒软件的自己写木马程序一样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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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神州生活,最好有神仙般的淡定,不然早就被恶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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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一个工部的官员记载,他和办公室的同事都对一个叫红玉的京城歌姬垂涎三尺。可惜,由于囊中羞涩,只能远观,不能亵玩。偶尔开Party请来陪个酒,能把一帮饥渴男激动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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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工部一个叫王维寅的书吏就潇洒多了。两千两白银往老鸨面前一砸,直接把人牵走,从此不“维寅”只“唯淫”,把一帮有钱买笑、没钱买春的工部技术宅气得直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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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道德沦丧、毫无秩序的土地上,每个人都逃不出被伤害的宿命。如果工部官员知道皇帝也被潜规则,也许心情会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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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某天下了早朝,乾隆随口问了吏部尚书汪由敦一句:“你天没亮就赶着上朝,吃过早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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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由敦答说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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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问他吃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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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由敦一脸艰苦朴素的表情:“我家里穷,每天早上就吃四个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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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大吃一惊:“鸡蛋一个要十两银子,四个就是四十两,我都不敢这么吃,你一顿四个还哭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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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由敦一愣,立刻明白是内务府的人采购时吃了回扣,买的天价鸡蛋。便应付道:“外面市场上卖的蛋都是破了壳的,所以比较便宜。我买的就是这种鸡蛋,一个只要几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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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由敦的回答滴水不漏,两不得罪,乾隆也只好继续当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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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中国生存,都不容易。今天你往牛奶里兑点三聚氰胺,明天我在炒菜里调些地沟油,大家一来二往的也就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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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鉴于此,曾国藩没有和户部书吏撕破脸,而是托人登门说情,让给打个折。书吏也不愿得罪圣眷正隆的曾国藩,三千多万两的发票,让他给八万两好处费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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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吏再黑,黑不过关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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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吏不遗余力地增加全国人民的物流成本,以至于得到民间高度一致的评价:关无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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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为了不被吃拿卡要,你可以添点路费绕道走。但对于那些上京的人来说,崇文门却不得不过。久之,崇文门税关的创收手段达到了让所有税关都望尘莫及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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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有一次进崇文门,因为行李很多被勒索了巨额财物。第二天进宫拜见皇帝,在朝房看见崇文门监督,正想上前理论,对方却先发制人,过来打了个哈哈:“大人您昨天进城,何必这么客气,打赏他们那么多银子?”并再三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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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见此,当场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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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欺负欺负自己人倒也罢了,毕竟我华夏草民皮糙肉厚,个个都是超级忍者。问题是随着地理大发现,全球化的时代到来,你可以不跟自家奴才讲理,洋人却一定会跟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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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康熙二十四年(1685)粤海关设立起一百五十多年里,来华贸易的英国商船就额外征税陷入到与广东官员聚讼不休的博弈当中,以至于一个在中国作过短暂停留的法国人后来写道:“人们在欧洲喝到的每一杯茶,无不渗透着在广东购茶的商人蒙受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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