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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形态的惰性是一个时代的群像，闹剧的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同文馆美国教员丁韪良（此人通晓中国古籍，最早将《万国公法》译为汉文）和北京西山一个反动农夫的对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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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你们洋人为什么不灭了清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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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韪良：“你觉得我们能灭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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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指着山下的一根电线杆：“当然，发明那电线的人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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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为帝师的国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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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7年7月21日，夜，两江总督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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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忙完一天公务，找来心腹幕僚赵烈文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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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今天京里来人，聊起京城气象，说最近抢劫案频发，街上乞丐成群，甚至有妇女衣不蔽体。民穷财尽，恐有异变，如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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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烈文：“颠覆政权的风气还没开，如果不是抽心一烂，暂时不会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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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又正色道：“然则异日之祸一旦发生，便是连根拔起。时间不会超过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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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皱了皱眉：“是否会南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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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烈文摇头道：“绝无像东晋、南宋那样划江而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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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不死心：“本朝君德较正（跟桀纣比吗），或不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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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烈文：“君德虽正，然国势隆盛时，士大夫报君之恩已经足够。而本朝创业太易，诛戮太重，夺取天下又太过机巧（终皇太极一生，不敢想象满人南下而牧马）。天道循环，善恶相抵；后君德泽，未足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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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半晌无语，忽道：“你不是开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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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烈文：“当着老师的面，我不敢以此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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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叹了口气，道：“吾日夜望死，忧见宗庙之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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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的直隶总督署，曾国藩终于见到阔别已久的容闳。同时到访的还有王闿（kǎi）运和袁氏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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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袁世凯初逢王闿运（1833—1916），第一感觉是：个子好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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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身材上的矮子有时是思想上的巨人，身兼经学家、史学家、文学家数职的王闿运不仅培养了杨度（1875—1931）、杨锐、刘光第和齐白石等众多牛人，由他撰写的《湘军志》更是研究湘军的重要史料。因其董狐直笔，大曝黑幕，还惹得曾国荃等一干湘军将领大为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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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闿运本名王开运，寄托了他爸想“开王运”的朴素想法。王开运同学却觉得这个名字非常土，会成为他通往大师之路上的绊脚石，就给改成了王闿运。闿，《新华字典》的解释就俩字：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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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王闿运的志向是当帝王师。你要叫他国学大师，他只会生气地反驳：你才国学大师，你全家都国学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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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考上举人的王闿运已是名满天下，跑到肃顺帐下当幕僚，被奉为上宾，肃顺对其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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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主攻帝王学（经学的政治化），王闿运看人极准。深得他真传的杨度就曾在蒋介石权势最盛时对章太炎说：“以蒋介石的武功，虽汉高明太何以过之，因为他不做皇帝，所以终于没有成大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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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原本争议很大的杨度晚年居然选择加入当时羽翼未丰的共产党，看清死后二十年的历史趋势，保全了身后名节，使人不得不叹服王氏之学的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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