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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难怪。据他回忆,自己出生时有异兆(大火赤流星,子夜吾始生);年轻静坐时有幻象(忽见天地万物皆我一体,大放光明,自以为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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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类始终坚信天将降大任于己的人,一般不是待在疯人院便是颠倒众生折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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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似乎在考验康有为的耐心,以确定他就是那个“Chosen One”。于是,接下来十三年里,康同学的身影辗转出现在广州和北京的考场,其结果却是六考六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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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3年,毛泽东都出世了,康有为已经三十六岁。搁现在,这把年纪考公务员都不让报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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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心力强大,硬是拼了老命再进考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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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就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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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帆风顺,时隔两年竟高中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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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谓旦夕祸福转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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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奇怪,县试(考秀才)和乡试(考举人)注重文采,文学天才加点八股训练便可应付,像梁启超这种“笔端常带感情”的一考一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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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中进士、点翰林,则必须学富五车真知灼见,光靠耍笔杆子是糊弄不过去的。因此,不通的举人随处皆有,狗屁的进士则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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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康有为的问题在于,积累甚广,想法很多,文字功底却并不出众,故常年困厄于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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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寒窗,康秀才追随理学大师朱次琦精研宋明理学,进而由儒入佛,旁及西学。在朱老师病死后又四处游历,访名山大川,交鸿儒达官,足迹远至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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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治下的香港吏治清廉、街道整洁,康有为深受刺激,转而攻读为数不多的翻译过来的西方书籍,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块吸取知识的海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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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书大多出自上海的广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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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赫德任董事长、李提摩太任总干事的广学会在推广基督教的同时,编译出版了大量政治、科学类书籍,并发行《万国公报》,传播西方自由民主之观念,呼吁清廷实施政治体制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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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在科场外免费发放和对官员赠书,广学会影响了一大批社会精英。1894年,李鸿章作序、李提摩太所著的《泰西新史揽要》风行全国,仅四川一省就有十九种盗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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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广学会经常举办有奖征文,命题广泛,无所不包。康有为参加过一次,得了个末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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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明显他的志向不在新概念作文大赛上。1888年,康有为再次上京,参加顺天府乡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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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考前,三次登门求见内阁大学士徐桐(1819—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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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桐家住东交民巷,离各国使馆很近。康有为但凡脑子正常点,看见他家门口贴着的一副对联“望洋兴叹,与鬼为邻”,也该知道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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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任同治帝师的徐桐极端守旧,《清史稿》说他“恶西学如仇”。并且极端昏聩,曾言“西班有牙,葡萄有牙,牙而成国,史所未闻,籍所未载,荒诞不经,无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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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有个国家叫美利坚后又不高兴了:“我大清什么都美,美国有什么可美的?我大清什么事都顺利,美国有什么可利的?我大清军队无坚不摧,美国有什么可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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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道光年间的进士、倭仁的弟子,徐桐在学术上的造诣远逊其师,亦不如李鸿藻和翁同龢。整天拿着一本《太上感应篇》晃来晃去,常遭同僚耻笑,只因资历老年纪大,倒也没人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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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头脑不太正常的人碰到一起就是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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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桐拒了康有为三次,又派人来问他究竟有何要紧话说。康有为写了一封措辞乖张的信,拍徐桐马屁的同时却说“七十老翁,复何所求”,指责其尸位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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