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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21 即使冯道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他也不希望河东公司出现君臣内讧的悲剧。现阶段,郭崇韬是河东战胜梁朝,至少是不被梁朝所吞灭的主要保证之一。进而言之,保住郭崇韬,就是保住李存勗的英明,也就能保住河东公司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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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23 冯道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要为郭崇韬说上几句公道话。冯道和郭崇韬的工作很少有直接交叉,应该没有私交,冯道出手相救,完全是出于知识分子的正义感,即使冯道想到了当年在幽州时,差点被刘守光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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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25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冯道从郭崇韬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郭崇韬为人介直,这并不是最打动冯道的地方,而是郭崇韬身上那股浓重的文人风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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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27 郭崇韬在跟随大将符存审平定镇州叛乱后,有人想用珍珠宝贝对郭崇韬行贿,但都被郭崇韬拒绝,而郭崇韬最想要的,是一堆市利之徒眼中一文不值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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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29 从不受贿,喜欢读书,这是冯道与郭崇韬最大的共同点,同类相爱,所以冯道自然对郭崇韬产生了好感。现在郭崇韬有难,冯道当然要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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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31 只是冯道刚得知君臣不和的情况下,他还没有想好如何替郭崇韬打圆场,看着面前怒目圆睁的李存勗,冯道需要一点措辞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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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33 冯道并没有拒绝李存勗的命令,他煞有介事地坐在案前,伸出左手,轻轻捏住右手的袍袖,提笔蘸墨,准备为晋王起草一份指责郭崇韬的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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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38 五朝宰相:五代十国里的冯道 [:1705760572]
1705762239 五朝宰相:五代十国里的冯道 拯救大兵郭崇韬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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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41 实际上,冯道什么都没有写,他只是在做样子。冯道正利用这段极短的时间,搜肠刮肚地备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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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43 李存勗还在怒目圆睁,紧紧盯着冯道,这应该是李存勗第一次让冯道起草公文,他也想利用这次机会亲自考察一下冯道的临变措辞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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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47 小半天过去了,冯道丝毫没有动静,笔尖停在纸上,笔尖上不断渗出来的墨汁已经把纸湆出了一个黑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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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49 李存勗似乎看到了外星人,他紧紧盯着面无表情的冯道:你就是这么给我当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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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51 “寡人说话,冯先生没听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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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53 李存勗脸上有些愠色,正欲发作。如果这个乡巴佬写不出文章来,立马叫他卷铺盖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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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55 冯道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慌乱,他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已经想好了如何替郭崇韬打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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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57 “臣自伪燕来归,幸得大王赏器之,以臣不才而用之,臣岂敢不以犬马之力报效国家?今大王命臣拟文责崇韬,臣食吾君之禄,自当谋君之事。”冯道小心翼翼地说完这句话,瞟了一眼李存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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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59 李存勗没有任何反应,他还在盯着冯道。冯道低下了头,但李存勗鼻孔里发出来的沉闷声,冯道听得非常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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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61 “大王顺天应命,南下屡破伪朝,友贞震怖,其运不久矣!今者君臣一体,将相睦和,诚国家之福,社稷之幸。若因一时之忿,轻逐大将,自坏长城,岂非友贞之福?又岂非我国家之祸?崇韬为人忠谠无二,大王亦以国士器之,即使崇韬言语冒犯大王,也是为社稷谋力,无一及其私。臣斗胆请言之,崇韬此谏,并无不当之处,伴食太多,遂成冗费,非社稷百姓之福。退一万步,大王认为崇韬此谏悖谬,不用便是了,何必与臣下一争短长,天下人闻之,三人成虎,必有言大王轻忽大臣者,恐有伤我王怀恕之仁。若敌国闻吾君臣失和,必喜而攻之,又岂是社稷之福祉?臣草莽之人,言语粗鄙,然一腔肝胆必期于报我主盛恩于万一,崇韬无罪不当责,请大王长思而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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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63 冯道性格温雅,谈吐清素,喜怒不形于色,这类知识分子说话向来是轻言轻语的,从来不会攘臂大呼小叫。同样是知识分子出身的五代宰相,后周王朴性格刚硬,谈吐如剑锋,连赵匡胤都惧他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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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65 王朴说话烈如火,冯道说话柔似水,从同性相斥的性格角度来讲,冯道和李存勗才是绝配。最重要的是,冯道给足了李存勗面子,并没有让李存勗觉得下不来台,李存勗刚才在气头上,经过冯道这番理论,李存勗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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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67 冯道说得没错,一旦河东君臣失和的消息传遍天下,想必汴梁城中的朱友贞做梦都能笑醒。最可怕的是,如果重责郭崇韬,以后河东文武群臣谁还敢直言敢谏,离心离德,离完蛋也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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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2269 李存勗应该还考虑到了更深的一层,郭崇韬在军中威望甚高,如果李存勗此次纡尊降贵,当着天下人的面,要把军权交给郭崇韬。虽然这是赌气话,但这话一出口,李存勗岂不是承认在理论郭崇韬有接管军队的合法权力?在乱世中混江湖,失去了军权,李存勗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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