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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61 很多人历经千辛万苦,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会养成“骄娇”二字,要么就当了弄臣,要么就当了奸臣,前者如北宋“胥吏名相”赵普,后者如乾隆时的大贪和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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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63 后世道德家们批判冯道事主不忠,但这些人显然没有弄清人之处世,“大忠”与“小忠”的区别。何为小忠?事一家一姓王朝,王朝兴则存,王朝亡则死,于天下万民半点益处也没有。而大忠则不然,“大忠”忠的不是哪一个具体的政权,而是忠于天下万民,斯民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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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65 而冯道心中,装着的则是沉甸甸的“斯民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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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70 五朝宰相:五代十国里的冯道 [:1705760606]
1705763471 五朝宰相:五代十国里的冯道 致君尧舜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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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73 身处乱世,人命如草芥,很多人都看的破了,也无谓什么家国天下治世梦了,只管自己吃好喝好,然后一堆黄土了此生。冯道却不是这样,冯道固然有很多缺点,但他有一个优点却是很多人不及的,那就是心中无私,坦坦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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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75 冯道此时已是内阁宰辅头子,每月工资足够富足生活的开销,还有皇帝不时的赏赐。若是冯道也看破世事,可以多磕头少说话,进也中庸,退也中庸,无灾无难到三公。如果李嗣源完蛋了,再朝另一个新君磕头就是,荣华富贵,还是自己的。但冯道在相位上,重点考虑的,是如何规劝李嗣源,把这位弃武从文的马上皇帝培养成一个爱民的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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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77 有关冯道劝君爱民,最有名的一个例子,就是献晚唐诗人聂夷中的《伤田家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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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79 事情发生在天成四年(929)的九月,此时距离李嗣源继位已过了四年,按《新五代史》的说法,天成、长兴年间,“天下屡稔,朝廷无事”。是晚唐至北宋末以少有的太平治世,李嗣源治天下万民得到了难得的休养生息的时期。冯道要做的,就是规劝李嗣源保持亲民的心态,千万不能再做第二个李存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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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81 有一次,李嗣源把冯道叫上殿来,君臣二人对坐闲聊,并谈及天下百姓生活富足否的问题。这里有个前插,李嗣源之前就布置给冯道一个任务,就是让冯道多打听朝廷以外的百姓情况,饮食足否?居置安否?农稼熟否?有虎吏欺民否?所以上殿来,冯道也要汇报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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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83 李嗣源面带微笑地看着冯道,冯道也心情愉悦地看着这位与自己交心的知己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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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85 “朕即位四年来,天下粗安,百姓远离兵戈战乱,数年农田丰稔。朕心甚慰。”李嗣源话语中带着一丝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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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87 然后话锋一转:“近来年五谷丰登,良粮满仓,但朕最关心的还是百姓生活。冯先生,以你打听到的情况,这两年民间百姓的生活怎么样?朕高居上层,不能事事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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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89 冯道等李嗣源说完,也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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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91 平缓了情绪,冯道如小河流水般轻轻说道:“臣是农民出身,自小就生活在农村,也种过地,对农村的各种问题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农民种地,如果这一年收成不好,百姓没有饭吃,就会饿殍遍野,惨不忍闻,有伤圣人仁恕之道。”顿了一下,冯道又说了另一个道理。“但万事皆有两面,天下无谷,百姓市民自然饿死。但如果谷物丰实,农产品的价格就会下降,市民得到了实惠,但种地的农民却因此受到了损失。这就是所谓的谷欠伤民,谷丰伤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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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93 这个道理,李嗣源自然是懂的,粮食丰收,打击的是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农民种粮的积极性遭到打击,势必对种粮失去兴趣,粮食减产也势在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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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95 冯道接着说农民种粮积极性受挫后的可怕后果,“农民手上没有钱,就不能投入新一年的各项农业生产,到头来受害的,还是广大粮食购买者,甚至包括朝廷的各项粮食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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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97 见李嗣源听得认真,冯道双手错掌,那份儒家知识分子的热血担当又激情满怀,他背起了一首诗。“这首诗是大唐咸通中进士聂夷中的《伤田家》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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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499 李嗣源是不懂什么诗的,见冯道说得激昂,也来了兴趣,“那么就请冯先生给寡人念一念吧。”李嗣源虽是武人,却从心底尊重知识分子,而不像有些人使尽欺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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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501 冯道清了清嗓子,用着略带着景城乡音的官话吟诵道:“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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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503 李嗣源听着,没有说话,冯道又继续念道:“……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不照绮罗筵,只照逃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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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63505 冯道念完,静静地看着这位文盲皇帝,他并不清楚李嗣源是否能理解这首诗意偏浅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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