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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道第一个要从刀下捞的,就是任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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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弘昭提出要杀任赞的理由是任赞作为李从荣的内应,一旦李从荣杀进宫来,任赞就有可能里应外合,杀掉我们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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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朱弘昭的理由,冯道驳斥得很有力,冯道略带微笑面对着杀气腾腾的朱枢密:“道不能认同朱枢密的观点,我认为任赞并没有参与秦王谋逆的理由。秦王素来不道,阴谋图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少说也有几年时间了。可任赞进入大元帅府当判官才多久?只有区区半个月时间。据道所知,任赞之前与李从荣并没有任何交集,说任赞参与李从荣谋反,理由并不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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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任赞,原秦王府的官员如河南少尹刘陟、李荛、河南府判官司徒诩、河南府推官王说、秦王府记事参军鱼崇远、殿中监王居敏等人都上了朱弘昭斩尽杀绝的黑名单。冯道应该是知道朱弘昭起了杀心,所以敢于担着得罪朱弘昭,及朱弘昭背后势力的风险,不惜代价也要保住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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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冯道可以不管这些人,他们的死活,与冯道并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何必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去得罪新得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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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与一个人在利害危机面前所应该持有的品质有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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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面对旧主临死的流泪托妻献子,而旧主刚死半年,他就发动叛变篡位,甚至要杀死旧主还在襁褓中的幼子,并对尚存良知的属下劝他不要杀旧主之子而暴怒不已。更不说曾经得罪过他的人都在要他的威迫下谢罪,甚至他的救命恩人也被他无情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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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冯道,显然还存着做人的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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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道可以面对任赞的死而不管,毕竟人不是他杀的,但冯道毕竟不是个忍人,而且冯道是对事不对人。即使冯道对任赞的旧怨还没有消除,但持公而论,在李从荣谋反这件事上,任赞并没有他需要承担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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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朝宰相:五代十国里的冯道 我要救我的仇人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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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冯道力救任赞等前秦王府官员,也不是说没有半点私心,至少冯道应该是希望后人书写青史时,能重墨记下自己这一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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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冯道已经预感到了自己未来的仕途将是“一妻多夫”式的,这在“忠为死先”的封建时代,以一身侍多朝,无论自己多么爱民,毕竟在士林圈中还是不光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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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冯道不惜冒着风险救下任赞等人,也许就是为了补救后世对自己“事主不忠”的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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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一点只是猜测,这首先还要看冯道的为人品质。如果品质不好的人,是不会在乎死后骂名的,他们只在乎生前荣华富贵。冯道救人,其实还是出于一种真正的儒家知识分子的热血担当,如果冯道不在乎身后清名,他是不会在私生活中那么检点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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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一点,有些人根本做不到,他们忘恩负义,欺男霸女,几乎是无恶不作。和冯道相比,如泰山之于泥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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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冯道、冯赟等人的极力坚持下,朱弘昭只好后退一步,不再要求诛杀这些人,只是将他们罢为庶人,长流千里。而在这些被贬的前秦王府官员中,有一个人乘乱过淮流落到吴国,他就是后来的南唐一代名臣江文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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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朝野官员意外的是,经此秦王之变,一跃而起掌握中枢大权的竟然是此前默默无闻的朱弘昭。冯道对朱弘昭成为新的权臣并没有直接而清晰的举动,依旧平淡而从容地做他的救世宰相。只是让冯道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极力救下前秦王府官员一天后,曾经与他君臣和谐的一代雄主李嗣源孤苦伶仃地驾鹤西去,时年六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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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史家对李嗣源的时代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故天成、长兴间,比岁丰登,中原无事,言于五代,粗为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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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时儒家曾经对五代十三位皇帝有过非常精准的评价,说五代有三位顶级明君,分别是周世宗柴荣第一,唐明宗李嗣源第二,柴荣的养父、周太祖郭威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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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是历史的遗憾,李嗣源当皇帝时实在太晚了,整整六十岁才登上大宝。如果李嗣源壮年登基,未必不能还给历史一个堪比贞观治世的伟大盛世。就如同周世宗柴荣多活二十年,那就是一代震撼古今的千古大帝,而不是其他不入流的配角站在历史的高台上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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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李嗣源的驾崩,冯道心里想必是横生过巨大感情波澜的。英雄迟暮,早晚会有这一天的,但李嗣源的死,也许会比李存勗的死,更让冯道感受到人生沉浮的震撼。李存勗纯属自作孽不可活,而李嗣源文治武功都没有问题,却偏偏栽在对子女无原则慈爱上。其实很多创业的第一代都遇到这个问题,有的解决好了,认真培养子女,第二代顺利接班,家业延绵数世;有的就像李嗣源一样,时爱时怒,也导致子女性格的偏执以及对金钱权力的无原则追求,最终引发子女争夺家产,家业毁于一旦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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