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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处耘虽然在情绪上有些操之稍急,但他本人却不是那种急于立功的躁进之人。李处耘也不是故意跟老将军叫板,本来他是很敬重慕容延钊的。这次主要是考虑大宋朝建国之初和出师之初的声誉,他的身份既是副将又是“监军”,专门管军风、军纪的。这次老将军手下的士兵,不断违纪,李处耘不可能不管,这是他的职任所在,也是他的耿直性格不能容忍的。当李处耘下手管制的时候,身边一些人拼命挑唆:什么“老将军年纪大了,不被人看重了”,什么“李处耘仗着陈桥兵变时的一点儿功劳,骑到老将军脖子上拉屎了”之类的风凉话语,不断吹送到慕容延钊的耳朵里。正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慕容延钊实在听不下去,于是就再上奏章:“李处耘自恃近臣,处事专断,影响全军和谐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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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这气!这两个人可都是太祖身边最红的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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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处耘当时的身份不得了,是宣徽南院使兼枢密副使。宋朝的宣徽南、北院使,负责朝廷中郊祀、朝会、接待外宾等各种重要礼节性活动。南院使比北院使资望更深,地位更显赫。枢密副使,就相当于今天的国防委员会副主席。慕容延钊的身份更不含糊,太祖还是后周殿前都指挥使的时候,人家就是殿前副都点检。现在是山南东道节度使,身上还享受着“赠中书令”的宰相待遇,同时又受封“河南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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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延钊资历老,年龄大,跟太祖的交情,谁也说不清到底有多深、有多厚,反正太祖一直以对待兄长的态度对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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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一再调和,不起作用。于是下诏:李处耘自恃近臣,临事专断,不顾众议。责授淄州(山东淄博)刺史,贬了好几级。太祖因为慕容延钊年迈,而且正在生病,没有治罪。李处耘明白太祖的心思,也不敢再作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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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延钊的病情日渐加重,太祖前往探视,还亲自调药。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像从前一起侍奉周世宗的时候一样。三个月后,慕容延钊过世,太祖竟然痛哭失声。礼官提醒太祖:“皇上为近臣悲哀,哭声不宜过高,用时不能太久。”太祖悲伤地说:“我忍不住悲伤,抑制不住哭声。”李处耘听说慕容延钊走了,心里也很难过。早知他这么快就走了,我何必奏他的本?同时自己也在心里后怕:“要是当时跟他吵架时他就死了,太祖还不得说是我把他气死的?那我可就惨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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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天,太祖都沉浸在说不清的情绪之中,没心情,不想说话。就在这个当口儿,忽又传来加急军报:北汉联合契丹,共起六万大军入寇,狼烟忽起,瞬间弥漫了大宋这个新兴王朝的北部边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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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安国军节度使王全斌、铭州防御使郭进、濮州防御使张彦进、客省使曹彬、赵州刺史陈万通各领兵万余,连同正在守备北汉和契丹的永安军节度使折德庡一起,分兵迅速赶赴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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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给老子往死里打!”“啪”的一声,太祖把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碎在地上。传令官受了太祖情绪感染,忘记了自己不是指挥官,跑出大殿高喊了一声:“集合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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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这声喊,像坐在过山车上的游客的号叫一般,声带差点撕裂喽。周围的行人一时间都愣住了,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这位发疯了一样的传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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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以后,战报传回来了:契丹退回了漠北,北汉躲进了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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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太祖先人的陵墓建造完成,宣祖、昭宪皇太后重新下葬,太祖已故两夫人贺皇后、王皇后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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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真天子:一代仁君赵匡胤 鼻青脸肿的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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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刚刚顺下一口气,有人来报:宰相王溥被人打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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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太祖嘴里这口茶喷了值事官一脸,“什么?”“敢打我的宰相,谁呀这是,反了这不!赶紧给我抓来,朕定要严惩不贷!”“抓不得,也惩不得。”“嘿!还有这等事,我倒要看看这位是谁,究竟怎样了得。”“王祚。”“王祚是谁?”“王溥的老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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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要说谁敢动手打王溥,老子宰了他,那是真话。人家王溥,那可是老资格,老宰相。怎么个老法?人家是后周的宰相,是世宗临终前顾命的宰相,是认可太祖禅位并且帮助太祖完成禅位仪式的宰相。大宋朝开国以后,直到被打的那天,人家还当着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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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资格老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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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无可奈何地晃了晃脑袋,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嘴里不自觉地念叨起来:“这都怎么了,啊!这下好,张永德刚为老娘的事情找过我,王溥他爹又找上门来了。赶紧去看看吧,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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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溥的父亲叫王祚,七八十岁了,还在担任宿州防御使。王溥多次劝父亲赶紧退休,一是免于过分劳苦,二是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万一处理不及,就是太祖不追究,让人家说咱们眷恋官位也不好。王溥的父亲被他不断讲得耳朵都听烦了,没有办法,只得做出退职的样子,写了一封请求退休的申请。王祚本来不想真退休,想着儿子是宰相,是开国功臣,申请上去之后,人家会极力挽留。没想到申请交上去没几天,就被批准正式退休了。王祚认定是儿子跟吏部私下通气,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心里非常气恼,当众抡起大棒,痛打王溥。一边打一边骂:“我身体还很硬朗,你逼我退休,还不就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巩固自己在朝廷中的地位?你公而忘私,我留恋官位,你他妈连老爹都出卖,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简直是白披了一张人皮,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孽子!”嘿,好家伙,像王溥这样如果都算孽子,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好儿子了吗?不过老头生气,王溥既不敢还口,更不敢还手,只得忍着挨打。好在邻居及时赶到,把他父亲拉走了,要不然王溥有被打死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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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溥跟他父亲的关系,一直就有点“那个”。他的父亲有点倚老卖老,“老没老样”。咱说的都是实话,有文献证据的。《资治通鉴》里就记载过这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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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原来都在后周做官,那时儿子的官位就比父亲高。父亲经常找些同僚来家吃吃喝喝,还让王溥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因为王溥的官位也比来家的客人高,所以来客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王祚劝来客安心,说:“这个猪狗,不值得您紧张,让他在边上站着去!”他当然不是真把儿子当猪狗,而是为了显示自己做父亲的家长尊严,经常以类似的方式“无视”或者“刺激”一下儿子,好让儿子知道:“不管你当多大官,别在家里觉得了不起,在这个家里,你就是儿子,永远都只是儿子。我是你老子,比我官大我也是你老子,别不把你老子当回事。”其实王溥没不把他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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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能说了:当宰相还受爹管制?太祖当皇帝还得受娘管制呢,有什么办法,这就是中国的伦理。父母打骂儿女,在传统的社会里,不仅不承担刑事责任,还被认为是理所应当。所以生在中国,您就得好好孝敬着,没事别去招惹老头、老太太,在家找揍不说,到外面还要被人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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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先去看了看王溥,王溥正躺在病床上,脑袋上缠的,跟绷带猴似的。太祖看了,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爹往脑袋上打呀?生起气来,哪还管什么脑袋、屁股?我小的时候,父亲们打孩子基本上都是这样,不分部位、轻重,那都是社会主义新中国的时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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