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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路军方面,王全斌率军继续深入,夺城拔寨,生擒了后蜀国的监军赵崇渥等,蜀兵无奈,退守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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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汴京城里,得知两路大军进展顺利,太祖高兴,颁布诏令:“蜀中战败后藏匿不出将领,限期一个月投案自首,可以免受责罚。过期不出,罪责自负。”太祖深知:蜀地山环水绕,地形复杂,加以五代以来一直缺乏强有力的政治统治,战败兵将若是躲进山林,时出时没,很长时间都不易彻底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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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官拿到圣旨,走出门外——门外正大雪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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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走到讲武殿门口,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顺口说了一句:“我穿这么多,还感觉寒冷,那些西征的将士们,怎么受得了哇!”说到这里,太祖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摘下头上正戴着的貂皮棉帽,顺手递给了自己身边的一个黄门官,让他乘“急脚递”赶紧追上传令官,跟传令官一道进川,把自己的貂皮棉帽赐给王全斌。太祖又对这个小黄门官说:“告诉王全斌,朕只有一顶帽子,不能遍赐诸将,一定要想办法御寒,不要冻坏将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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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急脚递”?宋代最快的邮递,今天叫做快递。小黄门乘坐“急脚递”,打马扬鞭,一路向西川方向飞奔,溅了快马一屁股雪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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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全斌哪敢戴太祖戴过的帽子,双手端着,跪在地上,痛哭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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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门官回来禀报太祖,顺便带回了王全斌的一份报告:本次进兵西川的先锋都指挥使、陕西凤州团练使张晖,身先士卒,抚慰将士,一边参加战斗,一边担任军队后勤服务、伤病员治疗等。因积劳成疾,已病死在途中。太祖下诏:优抚张晖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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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年了,京城张灯结彩,百姓欢聚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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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太祖下诏:“后蜀将士因抵抗战死者,宋军负责妥善埋葬。受伤被俘者,宋军负责治病疗伤,并赠以布帛。”老百姓们都听说了,不住口地赞颂太祖爷:“就是活菩萨下凡,也赶不上咱们当今圣上仁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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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一路高歌猛进,后蜀枢密使王昭远指挥下的东、北两路军队败报频传。坐镇成都的后蜀后主孟昶越听越害怕,赶紧出重金募集数万敢死之士,委命太子孟玄喆亲自率领,前往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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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玄喆把所有的军旗都用锦绣装饰得色彩斑斓,还备足了锣、鼓、镲、唢呐、洞箫之类的乐器,准备出征。赶上出征那天,刚好下雨,孟玄喆害怕旗帜被雨水淋湿了不好看,就把旗帜都收卷起来。锣、鼓、镲也不便敲打,这下倒好,刚一出师就已经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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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雨又停了。孟玄喆又让把旗帜张开,可是旗帜已经淋湿,都粘到旗杆上来,干打打不开。孟玄喆这次出师,随身还带了数十位姬妾,一路嘻嘻哈哈的,胭脂和香粉的奇怪味道,飘满了整个行军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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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器也不给力,东一声,西一声,响一声,闷一声的。“好像是去迎亲。”“不像,好像是去送丧。”“也不像。”“那像什么?”“反正不像出征打仗。”百姓们都怕笑出声来,直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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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绵竹,就听说剑阁已经失守了,赶紧掉头往回跑。原来王全斌率史延德等一鼓作气,都没有使用三国时期邓艾的“偷渡阴平”之计,就把剑阁夺到了手里。这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刀削斧斫般的雄关,在历史上曾经难倒多少英雄好汉!可是这回,就这么轻易丢了。蜀兵一路向南逃窜,王全斌等随后追赶,来到汉源(今四川崇庆县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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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依仗三峡,卡住顺着长江上行的水路;凭借剑阁,堵死陆上进川之道途。在四川这块富饶的盆地里,古往今来涵容了多少割据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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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作者不禁想起战国时代魏武侯和上将军吴起的一段对话。魏文侯的儿子魏武侯,一次跟上将军吴起一同乘船。武侯望着崇山峻岭,“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地对吴起说:“太好了,这美妙的山河险要,正是守卫魏国的天然屏障啊!”吴起却说:守卫国家的要义“在德不在险”。如果国君不修德,民心就会离散。到那时,就连同坐一条船上的人,都会成为敌人,山川之险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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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蜀国只知享乐,军政废弛,人心萎靡;而大宋朝方兴正盛,斗志昂扬,势如破竹。在这样的鲜明对比之下,得有多少三峡和剑阁,才能保住后蜀政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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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道雄关如铁,宋兵举步轻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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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军夺取西川的整个战斗中,后蜀只有两个人还算战士;一个就是前面说到的守卫夔州的高彦俦;另一个就要数都监赵崇韬了。赵崇韬战败被擒前,还亲手杀死了几个宋兵。而那位自比诸葛亮的枢密使王昭远大人,却是一路奔逃,跑到东川(今四川中部),躲藏到百姓的家里去了。直到这时,还悲戚流涕地给跟在身边的亲随们朗诵了一首罗隐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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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掷南阳为主忧,北讨东征尽良筹。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千里河山轻孺子,两朝冠剑恨谯周。 惟余岩下多情水,犹解年年傍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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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尽良筹”呢,没见他出过什么好主意。少智乏能,也只能用“运去英雄不自由”来自我解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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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搜查到门外的大宋兵将还算客气,一直等他朗诵完毕,才进屋将他拿下。“你就是叫王昭远的那头猪吧?”宋兵问。“我不是猪,是虎。”王昭远嘴里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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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远出征的时候,不是夸口说大宋朝征伐西蜀,是“老虎口中拔牙”吗?王昭远虽然没长牙,算不得一只老虎,可一路逃跑,翻墙越壁,至少是只壁虎,他那二三万刺面的恶少呢?早跑没了。这些家伙,欺辱本分的老百姓可以,遇见正规军队,都像从屠宰场里侥幸逃出来的猪,跑掉了腰子都不吝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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