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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依仗三峡,卡住顺着长江上行的水路;凭借剑阁,堵死陆上进川之道途。在四川这块富饶的盆地里,古往今来涵容了多少割据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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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作者不禁想起战国时代魏武侯和上将军吴起的一段对话。魏文侯的儿子魏武侯,一次跟上将军吴起一同乘船。武侯望着崇山峻岭,“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地对吴起说:“太好了,这美妙的山河险要,正是守卫魏国的天然屏障啊!”吴起却说:守卫国家的要义“在德不在险”。如果国君不修德,民心就会离散。到那时,就连同坐一条船上的人,都会成为敌人,山川之险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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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蜀国只知享乐,军政废弛,人心萎靡;而大宋朝方兴正盛,斗志昂扬,势如破竹。在这样的鲜明对比之下,得有多少三峡和剑阁,才能保住后蜀政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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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道雄关如铁,宋兵举步轻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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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军夺取西川的整个战斗中,后蜀只有两个人还算战士;一个就是前面说到的守卫夔州的高彦俦;另一个就要数都监赵崇韬了。赵崇韬战败被擒前,还亲手杀死了几个宋兵。而那位自比诸葛亮的枢密使王昭远大人,却是一路奔逃,跑到东川(今四川中部),躲藏到百姓的家里去了。直到这时,还悲戚流涕地给跟在身边的亲随们朗诵了一首罗隐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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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掷南阳为主忧,北讨东征尽良筹。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千里河山轻孺子,两朝冠剑恨谯周。 惟余岩下多情水,犹解年年傍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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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尽良筹”呢,没见他出过什么好主意。少智乏能,也只能用“运去英雄不自由”来自我解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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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搜查到门外的大宋兵将还算客气,一直等他朗诵完毕,才进屋将他拿下。“你就是叫王昭远的那头猪吧?”宋兵问。“我不是猪,是虎。”王昭远嘴里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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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远出征的时候,不是夸口说大宋朝征伐西蜀,是“老虎口中拔牙”吗?王昭远虽然没长牙,算不得一只老虎,可一路逃跑,翻墙越壁,至少是只壁虎,他那二三万刺面的恶少呢?早跑没了。这些家伙,欺辱本分的老百姓可以,遇见正规军队,都像从屠宰场里侥幸逃出来的猪,跑掉了腰子都不吝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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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真天子:一代仁君赵匡胤 又一个谯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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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大宋北路军一路向南,攻占绵竹,从北面向成都挺进的时候,大宋的东路军从夔州出发,一路上万州(今重庆万县)、开州(今重庆开县)、忠州(今重庆忠县、丰都、垫江一带)等州县望风归降。紧接着,遂州(今四川遂宁、潼南一带)也献城归顺了。如履平地一般,风驰电掣地从东路逼近了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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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成都城里惶惶不可终日的后主孟昶,听说剑门失守,太子逃归,心神愈加不宁。又听说大宋的东路军已经攻到成都附近,脑袋就像熟透了的谷穗一样,顿时耷拉到肩膀的一边去了,连眼睛都闭上了。众臣赶紧扶起唤醒。孟昶睁开眼睛,无力地问道:“现在怎么办?”一位姓石的老将军近前说道:“东兵远来,利于速战,我等坚守成都,彼等疲敝,自会退去。”这是什么将军呢!整个四川都没了,只剩下成都一座孤城,还等人家疲敝了以后自行退去。退到哪去?最多也就是退到成都城外。啊,人家就这么着永远站在成都城外,看着你们继续在成都城里花天酒地,吃喝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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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李昊这时站出来说话了:“事到如今,只能封存府库,献土归降了。”孟昶无奈,委托李昊代写降书顺表。仅在一周之内,孟昶的“投降书”就传到了宋太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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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孟知祥在后唐同光三年(925)入川平定前蜀,然后据蜀自立称帝,到孟昶广政二十八(965)年,后蜀共历四十一年。宋军从出师到灭掉后蜀,用时只有六十六天,而且仅只使用东西两路各二万五千,总计只有五万步兵。而蜀中参加战斗的各种军队,至少三四十万不止,连同在成都没有出动的兵力,总共应在六十万以上。西川平定,太祖得到四十五个州、一百九十八个县的土地,还有五十三万四千零三十九户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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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蜀就这样在中国历史进程的地图上被勾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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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除是勾除了,一句有趣的话语,却紧跟着在川中民间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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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哪位滑稽大师,一天夜里,乘着月黑风高,把一幅写着“世修降表李家”的字幅,贴在了后蜀宰相李昊家的大门上。字写得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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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大家争相传抄,争相转告,成都人民还没有来得及感受亡国之痛,就纷纷被这个优秀的小品,逗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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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前蜀投降后唐的时候,也是这位李昊,亲自撰写的投降诏书。四十一年之后,李昊再现文采,重书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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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蜀,作为割据的国家,是那个以“贼王八”著称于世的王建建立的。王建的祖先大约是武大郎的前世,几代都是著名的炊饼制造商。著名的“王氏炊饼”注册商标,差点没受到知识产权法的保护。人家在成都城里摆设的,虽然只是个巴掌大的小摊儿,但却是成都有名的百年老店。当时要是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之类的国际机构的话,没准会给人家立一个“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什么的,那都是保不准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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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从小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以屠牛、宰驴、杀猪之类为职志。他家不是卖炊饼的吗,他干屠宰行当干什么?好往炊饼里夹馅呀。光卖面饼,怎么能使祖传的产业,适应时代的需要,发生创造性的转化呢?没见过河北保定的驴肉火烧吗?那就是夹驴肉馅的烤饼,是从成都慢慢传过去的。还有全国各地的肉馅面饼,发明权都可能是人家王建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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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为了减少成本开支,时不时还要去东邻西舍家顾看一番,偷只鸡摸只鸭的。经常有那本分的农家,早晨起来一看,拴在院内桩子上的驴子不见了。哪去找啊?早都让人家包馅卖给大家,吃到肚子里去了。王建家一般都是凌晨四五点钟当街杀驴,等到人们醒来上街的时候,热腾腾的驴肉馅面饼,已经出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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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后来不杀驴,改杀人了。参加部伍之后,慢慢做了校尉,后来得缘结识大宦官田令孜,拜田令孜做了干爹。黄巢攻破长安,田令孜挟持唐僖宗逃难到了成都,广树党羽,将自己的弟弟陈敬瑄任命为西川节度使。王建乘机巴结,田令孜一高兴,就给了这个义儿一个节度使。后来黄巢失败,唐僖宗回到长安。田令孜却一如既往地为非作歹,终为天下所不容。沙陀军阀李克用等,强烈要求唐僖宗赐死田令孜,僖宗不从。为了杀死田令孜,李克用带头举兵反叛,再度攻破唐都长安。这次唐僖宗似乎不再相信田令孜,但是田令孜硬是把唐僖宗再度胁迫出宫,逃到陕西汉中。后来唐僖宗回朝死了,唐廷再立昭宗。田令孜不敢回朝,自署西川监军使,留在成都,依托自己的弟弟陈敬瑄。因为惧怕被其他军阀攻击,想要增加自己的军事实力,就把王建招到成都。尽管后来变卦,却不妨碍王建既来之则安之。王建从此就在巴山蜀水之间,攻城夺地,最后还是杀死田令孜兄弟,占据了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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