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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东路军占领遂州的时候,刘光义手下的很多将领,就想在遂州城里大肆抢掠一顿,被监军曹彬严厉制止住了。由于曹彬的努力劝说和严格要求,大宋进攻四川的东路军团军风极佳,秋毫无犯,深受川中官民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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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北路军却完全不是这样,一路多有抢夺之事发生。到了成都以后,孟昶投降,他们以为居功甚伟,更加肆无忌惮。王全斌、崔彦进、王仁瞻等日夜饮酒,不问军务,还纵容属下抢劫财物,抢夺民女,川中百姓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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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余庆呢?吕余庆既管不过来,也管不到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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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祖这次派吕余庆和冯瓒等到四川,本来就有防止军队抢夺的意图。吕余庆本人是兵部侍郎,相当于国防部长;冯瓒是枢密院直学士,相当于中央军委秘书长。两人在军中的地位很高,能够对很多将领起到相当的震慑作用。同时,两人又都有直接插手管理军队事务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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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全斌自然不敢动吕余庆,也不会轻易招惹冯瓒。但是不断发生的军队抢劫事件,着实让吕余庆和冯瓒等疲于应对。要想彻底改变这种局面,只有从主帅王全斌身上下手,让他把部队带走。但是两人都管不到王全斌,作为远征军统帅,王全斌是直接接受太祖的命令前来的,除了太祖爷,现在谁也管不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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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路军队会合之后,东路监军曹彬看到北路军这个样子,不好直接讲人家的坏话,就不断以各种理由劝说王全斌,希望他赶紧班师回朝。说皇上正在急切盼望咱们带兵回朝,好给将士们计功颁奖。王全斌就是不听,他倒不想学习孟知祥,就地霸占蜀地,称王建国。借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但是他居功自傲,想在四川多抢夺、饮酒、淫乐几天。于是就借口乱兵没有彻底消灭,不肯立即回师。手下兵将也都希望这样,好抓紧时间大肆抢人夺物。这些人一时间利欲熏心,仿佛以为自己真成了脱缰的野马,忘记了自己嘴上的缰绳,还紧紧攥在大宋朝廷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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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昶投降后,王全斌委命右神武大将军王继涛和供奉官王守讷,率兵护送孟昶一家老小赶赴东京汴梁。王继涛竟敢向孟昶索要宫女和金银财物。王守讷将此事告诉了王全斌,王全斌竟然没有治王继涛的罪,只是把他留在身边,另换了一位将军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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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路军的监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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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仁瞻,每天只顾跟王全斌等饮酒作乐,早就沆瀣一气了。但是身为监军,总得做点什么呀。按程序检查川中各路投降部队的军资情况,查到了李廷珪。李廷珪受孟昶委命跟随太子孟玄喆出师增援剑阁,担任副元帅,兵败后逃回成都。为了不给宋军留下给养,李廷珪给孟玄喆出主意,将沿路的很多蜀军的军资、粮库都烧毁了。后主投降后,李廷珪跟着孟昶一道,被遣送到了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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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仁瞻准备拿李廷珪开刀,治他个擅自烧毁军资粮库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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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廷珪心里害怕,赶紧去找康延泽。康延泽当时是大宋北路军凤州马军都监。作为监军,与西川降将内外勾结,给李廷珪出主意,说“王公志在声色”。如果能满足他的欲望,他就会放你过关了。李廷珪明知这次失败不可避免,却烧毁军资,确实有些愚蠢。但也算是对蜀主的一份忠心。其人在蜀将中,原本还算清白,至少家中没有豢养妓女。夫人看到李廷珪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办法,为了解救丈夫,赶紧在娘家的亲戚里挑选了四个年轻的美女,又筹集数百万钱,一同送给了王仁瞻。康延泽自然也得到了很多“好处费”,焚毁军资的事情,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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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王全斌等纵容部下抢掠无度,激起川中军民怨愤,一时间乱兵遍地而起。一股已经投降的蜀兵,在绵竹作起乱来。刚好后蜀的文州(今甘肃文县一带)刺史全师雄打此经过,全师雄本来不想参与暴乱,携家小并族人一起赴东京,去过一种被俘后改投新王朝的生活。半路上被乱兵发现,劫持他做了统帅。全师雄陷入了窘困的境地,正在想着如何设计脱身逃走,王全斌却委派将官朱光绪率领七百多军校,以安抚的名义突袭其家。朱光绪不仅无礼地抢走了全师雄的爱女给自己做小妾,还把全师雄一家老小全部斩杀了。全师雄忍无可忍,举兵反抗,一时间拥众十余万,声势渐大。王全斌借此大开杀戒,仅绵县一战,就杀戮作乱军民万余人,互相拥挤踩踏,掉进水中被溺死的,也已经超过万人。整个夺取西川的战斗,都没有杀伤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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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师雄率师逃跑,改攻彭州(今四川彭县、都江堰一带)。宋将王继涛和李德荣共同抵御。李德荣被打死,王继涛身上八处受伤,逃到成都。全师雄占领彭州,一时间成都周围十余个县市都起兵响应。全师雄乘势自称“兴蜀大王”,设置官府,选派官员,还任命了二十位节度使,分据各处,抗击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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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全斌不断遣将攻击,不断被全师雄击溃,将官高彦晖还被打死。全师雄堵住交通要道,川中宋军跟大宋朝廷之间,一月之内都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消息。当时还有三万投降的蜀兵,都被集中在成都南教练场中,王全斌害怕这些人投靠全师雄,就把三万人全部杀死了。康延泽希望放出其中的老弱病残和家属,王全斌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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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师雄派兵攻眉州(今四川眉县),眉州刺史赵延进是刚刚投降宋朝的后蜀官员。眼见对方人多势众,准备弃城逃跑,被通判段思恭制止。当时城中士兵都在观望,心无斗志。段思恭挑选几个勇敢的,率先登高御敌,还马上给了重重的奖赏。守城兵士见了,士气顿时大增。围城敌人一看破城无望,转身撤走了。段思恭假托圣旨,领出府库钱帛,厚赏守城士卒。后来被主管财务支出的官员举报,并请求下狱治罪。太祖却嘉奖此人果敢能干,善于临机处断,下诏不予治罪,并就地升任眉州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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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刘光义与曹彬大破全师雄,生擒万余人。全师雄逃跑途中,又遭到王全斌与王仁瞻的截击。王仁瞻攻破全师雄占据的陵州(今四川仁寿、井研一带),破其众万余,生擒刺史袁廷裕,将其押回成都,腰斩于市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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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师雄势力稍挫,退保州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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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赶上宋虎捷军指挥使吕翰怨恨主帅王全斌对自己无礼,起兵反叛。一时间很多将领和州县长官再度作乱,或依附全师雄,或自行作起乱来。全师雄兵力剧增,势力转大。川中局面,越来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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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东路军转运使曹翰,会合北路军都监王仁瞻,将吕翰围困在嘉州里,准备消灭。吕翰守不住城池,弃城逃走,曹翰夺回嘉州。吕翰逃出后,勾结数股乱军,聚众数万,约定三更会合,想乘着黑夜夺回嘉州城。曹翰得知消息,秘密指使更夫只打二更,天都亮了,三更的更鼓还没有敲响。吕翰发现上当,赶紧带着身边的几千人撤离嘉州,退保雅州(今四川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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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太祖手下的将领,很多人都会利用更鼓做文章,真是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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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延泽虽然也跟着王全斌等小有搜刮,但在平乱过程中立功不小,太祖委命康延泽就地留任,为普州(约略包括今天四川的安岳县、乐至县还有潼南县和遂宁县的部分地区)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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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乱兵当道,无法前往赴任,康延泽就去请求王全斌拨些兵丁,携带前往。王全斌却只给了他一百人。康延泽只好一路捡拾兵将,路过简州(今四川简阳一带)时,招聚流亡兵民千人,边走边训练。才到普州边上,就被一个叫申雕的小贼拦住了去路。康延泽指挥千人奋力战斗,击溃五千余众,生擒七百余人。康延泽一路安民,示以诚信,又有三千多流亡人员加入部队。康延泽就用这四千人击败叛乱分子刘泽率领的三万多兵将。康延泽终于进了普州城,刚刚进城,刘泽就前来投降了。消息传到大宋朝廷,太祖任命康延泽为东川七州招安巡检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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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兵一面平乱,一面还在抢掠。北路军的一位高级将领,竟然割妇人之乳而后将其杀害。有人将这个消息密报给太祖。太祖责令王全斌赶紧将这位将军押送回宋都,当众在大街上斩首。由于这位将军原本表现不错,近臣中有好几位前来求情。太祖坚定地说:“兴师吊伐,妇人何罪?而残忍至此,上天不容。速速斩首,再勿多言。”说完,太祖抑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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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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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德四年正月,北汉和契丹都有小规模寇边行径,分别被宋军击溃。四川的秩序依然没有安定下来,全师雄既没有被消灭,又有很多乱兵乘机起事,遍地皆贼,很难分清归属于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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