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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祸得福的是,左宗棠因为“劣幕”事件,被炒得沸沸扬扬,一夜之间成了全国大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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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这么一次大折腾,咸丰皇帝上心了。他一直在纳闷:为什么这样多人同时来保区区举人左宗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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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决定专门来问左宗棠的湘阴同乡郭嵩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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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嵩焘在日记中记下了咸丰皇帝当天与自己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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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曰:“汝可识左宗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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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自小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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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自然有书信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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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有信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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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左宗棠才干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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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左宗棠才极大,料事明白,无不了之事。人品尤极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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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左宗棠多少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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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四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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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再过两年,五十岁[9],精力衰矣。趁此年力尚强,可以一出任事也。莫自己糟蹋,须得一劝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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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郭嵩焘的褒奖与推荐,咸丰皇帝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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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兮福所依。朝廷决定重用左宗棠,给他安排第一个正式工作,帮助曾国藩办理军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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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救左的经过,步步惊心动魄,但一切都在背后进行,所以左宗棠自己始终蒙在鼓里。从头到尾,他将事情一直看得很简单,认为发生的原因是“性刚才拙,与世多忤”,而自己在幕府暴得大名,“名过其实”,这才导致“近为官相所中伤”,而这并没有什么奇怪,“其遭此谤焰,固早在意中”。他以为不会遭什么惩罚,因为自己一直清清白白,“幸所坐之事容易明白”,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当咸丰皇帝下达“杀左”指令时,他赋闲在家,悠然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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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定下来,想起樊燮以“举人”讽刺他,左宗棠仍刺激很深,他又想去考进士。[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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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上路了。 1860年3月3日到达襄阳。像22年前参加会试一样,他不停地留意农村,看到因为连年大旱与蝗虫灾害,妇女和儿童一路上在采摘野菜吃,而青青的荞麦,叶子全被晒干枯了,左宗棠沮丧地想:看来今年的麦收,老百姓又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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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岁那年已经宣布放弃参加科考, 48岁老夫聊发少年狂,左宗棠也许感到不好意思,他跟朋友说,我没真想去考,就为散散心,借考试机会到北京看一看变化(“特欲借会试一游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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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刚走到湖北,就被胡林翼派人迅速秘密劝阻回去了。左宗棠不急胡林翼急,他知道樊燮事件的内情,也预判出事态严重,不敢跟左宗棠直接见面,怕惹嫌疑,弄巧成拙,反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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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燮受的刺激,也很深。樊燮被左宗棠呵斥“王八蛋,滚出去”后,再被朝廷“革职回乡,永不叙用”。他咽不下这口气,但自己这辈子肯定不行了,他发誓培养下一代来超过左宗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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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两个儿子安排专门的书房,里面放一个“王八蛋,滚出去”的木牌,花重金请来名师,将儿子们关起来,对着耻辱牌天天发奋读书。他规定:两个儿子从小都穿女性衣服,等考上秀才了,才能脱掉女性外衣;考上举人了,才能脱掉女性内衣;考上进士了,才准穿男子服装,才可以将“王八蛋,滚出去”的木牌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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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儿子后来真读出来了。二儿子樊增祥中了进士。高中报捷那天,樊家扬眉吐气,在恩施、宜昌两地摆了3天喜酒庆贺。樊增祥恭恭敬敬地来到父亲坟头报喜,当众烧掉了“王八蛋,滚出去”的木牌。他后来得到湖广总督张之洞的青睐,点入翰林,做了江宁布政使、护理两江总督。他一生成功后始终对左宗棠心存芥蒂,某次左宗棠路过他的地盘,他主动避开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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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奇特故事,为后世留下一段趣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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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国家利益之争,相对于满官集团与湘官集团的角力,左宗棠与樊燮个人恩怨,不过是历史大潮中的一个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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