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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尔斯说：那是因为你们真想打仗，我们并不想。你们不想打，重兵包围伊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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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回合下来，格尔斯明显处到了下风。但就在曾纪泽谈判顺利逼进的节骨眼上，左宗棠突然接到一纸调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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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0年11月初，朝廷命左宗棠马上回北京面见皇上（“入京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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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李鸿章通过总理衙门给朝廷出的主意。眼看着新疆即将被收复，李鸿章纠结到极点：左宗棠一旦打赢了，自己以后在朝廷根本说不上话，会完全边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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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不得，输不起，怎么办？最好的办法是釜底抽薪，将左宗棠调离指挥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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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命令不能违抗。左宗棠心感憋屈，惆怅赴京。俄军密探马上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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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尔斯完全被搞蒙了，搞不懂清廷葫芦里卖什么药。猜来猜去，只有一种可能，皇帝在这个关键时刻召见左宗棠，是要面授机宜，全面部署进攻俄罗斯的计划。这样一想，他心乱如麻，马上报告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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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皇本想通过军事恐吓，用谈判解决，不想动武，也担心真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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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格尔斯又赶紧约曾纪泽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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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尔斯先试探地问：听说你们左宗棠已经奉朝廷之命进京，恐怕要挑起战事了，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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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纪泽说：这是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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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尔斯一听，心里更加没底了。自己明明探听到了最新进展，为什么曾纪泽要掩盖？目的只有一个，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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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尔斯不知道，曾纪泽说了大实话，他确实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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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尔斯说：俄中两国，和好两百多年了，如果为伊犁这点小事就打起来，怎么说都不合情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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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纪泽回答：是的，“中国不愿有打仗之事，但为了领土主权之事，中国百姓未必不愿与俄一战。中国人坚忍耐劳，纵使一战未必取胜，然中国地方广大，虽数十年亦能支持，想贵国不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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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尔斯倒抽了一口气。活该自己倒霉，碰到两个湖南蛮子。左宗棠抬着棺材统领重兵进驻哈密，直逼伊犁与自己对话，曾纪泽现在用“能打数十年仗”的口气与自己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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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得，谈不赢，无计可施，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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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尔斯回去想了一晚，怎么也扛不住了，只好又赶紧汇报沙皇。沙皇一听，寝食不安。沙皇倒不是很惧怕中国，关键是怕左宗棠。左宗棠兵临伊犁，现在打还是谈，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中国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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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主动权的人，可以放心将别人当猴子耍；被动接受挑战与挨打，提防的滋味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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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大兵压境，曾纪泽桌上顶牛，俄国并不想硬碰硬。怎么让兵去牛走？唯一的办法，是抓紧签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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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两天，沙皇下令格尔斯赶紧与曾纪泽签约，以免节外生枝，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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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1年2月24日，《中俄伊犁条约》应俄方要求在圣彼得堡签订。这个条约对中国而言，在领土、主权方面，当然比崇厚所签订的条约，有了很大的改变。但因为崇厚前面已签订一份条约，这次属于“改约”，俄国为了达到目的，避开左宗棠、曾纪泽，直接恫吓清廷，所以最后结果对中国依然十分不利。中国虽争回大片土地、主权，但赔偿的卢布增加到900万，比原来反倒增加了400万。本质上仍然是一个不平等条约。[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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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条约签得太快了。但快对中国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再磨上半年，俄国发现左宗棠回京真相，则中国又将由主动变成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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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前，潘祖荫说得一点没错：“是中国不可一日无湖南，而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也。”没有了左宗棠的威慑力，伊犁能不能收回，新疆能不能再守住，未知数了。一个从体制到人都彻底腐败了的朝廷，气数将尽，终究不是一个人就可以一直撑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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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么样，左宗棠在最危险的时候，撑住了清朝大楼最危险的西北面危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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