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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40 左宗棠认为:天下人做事情,都逃不过两个目的,名与利。但哪里有纯粹的名呢,名其实也是利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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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42 作为利益的名,有三种:一是道德之名,二是文章之名,三是一艺一伎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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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44 但道德之名是什么?很悬乎。到底是人有了道德才出名,还是出了名才想起道德呢?见得多的,是道德或者在朝廷上出卖,或者在民间到处贩卖,这些人不过是欺世盗名,以名求利,“归于厚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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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46 至于文章之名,更加不靠谱。像王闿运那种人,不过是借文章忽悠天下,满足自己做当代苏秦的野心。顾炎武也是那种巧言令色的人,“负盛名招摇天下,屈吾身以适他人之耳目”,总在等待买主,没赚到好处,又转卖其他东西去了,像个投机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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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48 一艺一伎(jì,技巧、才能)之名,就是像工人做工、农民种田、商人贩卖一样,通过具体办事,来得到利名。这事确实很小,君子们都看不起。但他们做事,都不欺骗和侵害别人,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自己的好处。这样的利,以及这样出名来获利,真实可靠,既不出卖良心,也不出卖廉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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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50 左宗棠用自己的独特名利观,来处理天下事情。他希望自己像“工人做工、农民种田、商人贩卖”一样,通过自己的辛苦劳动,获得一艺一伎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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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52 但总督是个官位,左宗棠职位上能追求的,事实上更接近道德之名、文章之名,像曾国藩那样,追求“立德、立功、立言”,以图不朽。哪怕这些德、言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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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54 而左宗棠宁愿放弃立德、立言,期盼获得立功之名。这有难度。总督工作不同于做工务农经商,不是一艺一伎。在总督的位置上,怎么拒绝道德之名、文章之名的虚假,心安理得获得一艺一伎的利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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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56 左宗棠需要通过行动继续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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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58 左宗棠:帝国最后的“鹰派” [:1705785979]
1705792159 廉干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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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61 男人一生最难获的事情是有权,最害怕有的事情是没钱,但最难处理的事情,却是家庭与事业的关系。无论精英还是平民,伟人还是凡人,这方面做到平衡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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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63 学左宗棠“身无分文,心忧天下”的毛泽东,青年时期与萧子升有过争论。萧子升批评他:“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毛泽东反驳:“大丈夫当扫天下,安事一屋?”他后来还说了句名言:“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战争年代,这话有道理。但战争里也有和平,尤其到了和平年代,大男人无法避开家事。何况,革命的首要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每个家庭都请得起客、吃得起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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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65 左宗棠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回到家庭,就与普通人一样了。他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丈夫、父亲的事业再大,不管是剿灭太平天国运动,还是平定捻军、安定回民、收复新疆,目的只有一个,为了天下家庭的幸福,让老百姓都可以安居乐业,有条件去追求幸福。否则左宗棠出山干什么?以“心忧天下”为己任的左宗棠,自己首先得追求到了幸福,才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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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67 左宗棠的家庭生活,算得上幸福。他与妻子周诒端感情和好,相敬如宾,从结婚时起,周诒端就一直支持他、帮助他、鼓励他。在最贫困的时候,她从心灵上、物质上帮助左宗棠挺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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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69 但后来左宗棠入幕,家庭生活改变了。周诒端与他两地分居。一直等到左宗棠做上闽浙总督,才将夫人接过去。但随后平定捻军、安定回民、收复新疆,接二连三的战事,让左宗棠与家人聚少离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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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71 左宗棠任闽浙总督那几年,夫妻俩有过相互陪着一起慢慢变老的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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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73 周诒端是“闺中圣人”,年轻的时候,她对丈夫满意,对家庭知足,对生活安心,平时相夫教子,空余时写诗。但人一老,就不免考虑起后事。她终于问起左宗棠的工资来,这么多年来,左宗棠寄多少,她就收多少。现在住到一起,她想问明白,丈夫每个月到底收入有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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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75 左宗棠告诉她一年有4万两白银,周诒端吃了一惊。好你个左老三,以前每月才给家里寄二十分之一,这么抠门。她说,我每月有你寄的那点钱,足够了,你还存了那么多钱,我看咱俩是不是考虑该给儿子和孙子们买点田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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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77 左宗棠没有回答。周诒端见她不作声,又想起一事,说:咱家看门的何三,来了好多年了,他为人忠厚又老实,前几年老伴过世了,儿子也夭折了,晚年不好过啊,你看能不能按一个兵勇的标准补给他粮饷?一年也就四五十两银子,钱不多,他可以安生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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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79 左宗棠这下没犹豫,张口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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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81 周诒端说:我还有个事情不放心,借机会顺便问一下,你每年那么多钱,都是怎么花掉的?不是我做妻子不放心,是实在难以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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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83 左宗棠不好解释,就笑呵呵地说,反正我没有拿去吃喝嫖赌,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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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85 周诒端说,我不是要问你这些,我是问你钱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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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87 左宗棠有点尴尬地看着她,笑了笑,说:你不问我还忘了,我这人公私不分,我的年薪、养廉银,基本上都花到国事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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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92189 周诒端不听解释还好,一听更加糊涂了:国家不是有拨款吗,再说你那点钱,放到口袋里是算多,放进国库里去,也太少了,能撑起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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