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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当年宋江日夜盼着朝廷招安一样,张作霖巴巴儿地期待着政府降旨。让他感到高兴的是,没过多久,好消息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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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东三省政要,盛京将军增祺实在是倒霉透顶,调任这个职位不过才一年光景,就让俄军占领了奉天。他刚逃到新民府附近,便被哥萨克骑兵给追上截回,并在沙俄的逼迫下,与其签订了《奉天交地暂且章程》,答应将奉天交给俄国军管。此事并未报经北京政府批准,朝廷为此进行了追究,准备将他革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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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真革掉也就算了,可是因为无人敢出关接替,增祺又只能暂留原职,继续维持地方治安。这可不是一件好干的活,因为他发现,辽西“胡子”(也包括那些打着“保险”旗号的队伍)既多且强,仅靠官军武力剿伐根本就消灭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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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祺的下属、新民府同知(同知为知府的副职)廖彭亦有同感,因为他手中能调动的巡捕队仅有一百六十人,而所要对付的匪盗则多如牛毛。为此,廖彭向增祺上书,建议招抚地方“保险队”,将私团招为公团,他认为通过这种办法既平了匪患又壮大了官军,乃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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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祺看到后觉得未尝不可以一试,便授命新民府知府增韫具体承办招抚事宜。增韫不敢怠慢,当即派人向各“保险队”宣抚收编。收抚的办法是先是有当地士绅出面担保,保证安心归顺,不出尔反尔。通知一出,各帮却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踊跃,原因是大家都不知真假,害怕官府以收编为由,趁机将他们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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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平时广交官府和地方绅商,内部消息非常灵通。当其他帮派还在犹豫观望的时候,他已经认定这是一个出头的好机会,下决心归顺朝廷,听候改编。张作霖的决定得到了张子云的支持,在张子云看来,地方太平了,团练就该遣散,但要让练勇们立即放下武器回家种地,也很难安分守己,反而对治安不利,更何况,张作霖这几年在地方上表现不赖,彼此间的私人关系又不错,于情于理都应该帮他找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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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云找来另一名当地士绅杜绊林商议。杜绊林是个秀才,与张作霖的关系很好,当下便答应与张子云一道为张作霖作担保。当年关外有文化的人不高,读书人因此很受尊敬,那些有一点功名的,更被认为是了不起的人物,在社会上的名望和地位都很高。秀才这样的身份,若放到关内也许不值一提,在关外就不一般了。知府增韫对于张子云、杜绊林这两位老秀才一向都特别尊重,有他们两位共同做担保人,起码取得官府的初步信任是没什么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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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张作霖而言,仅仅拿到入场券还不够,入场之后,你知道人家会让你坐哪里?那些边角旮旯,谁都不待见的地儿,你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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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作霖思忖着如何再找点门路,下点功夫的时候,他突然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增祺当初逃往辽东时,曾先把家眷送走。如今他被截回且与沙俄达成了和约,社会秩序也渐渐安定下来,他便打算把家眷重新接回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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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奉铁路当时只通到沟帮子,剩下的路要从新立屯经过,而新立屯就在张作霖的控制范围之内。张作霖由此心生一计,他将张景惠等部下召集到一起,鼓动他们说:“我们总在绿林中吃黑饭,前途是暗淡的,是毫无出路的。我看不如借助我们现有的这点实力作本钱,向官家讨价还价,混个一官半职,总比这样继续干下去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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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大传:一个乱世枭雄的崛起与殒落 好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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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张作霖这么一说,几个人都点头同意。汤玉麟说:“只要当家的有好办法,打定了主意,我们无不唯命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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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一拍桌子:“好,只要大家愿意,我自有道理。不过在未实现以前,必须严守秘密,如果泄露出去,不但事情要失败,而且更要被绿林朋友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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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张作霖的设计,当增家眷属从新立屯经过时,大家就要分工演一场好戏。他特地嘱咐道:“这就是我们的大好机会,但不准乱动,到时听我的命令行事。关于这一点必须同众弟兄讲清楚,违者就要以手枪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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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久,负责打探的手下来报,增家眷属乘坐十几辆马车,果然已行至新立屯附近。张作霖闻讯大喜,马上布置展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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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家车队刚刚走到一条河边,就落入由汤玉麟率众扮演的“劫匪”所设的伏击圈内。车队被团团围住,护卫们急忙进行抵抗,但哪里是“劫匪”的对手。“劫匪”们开枪打死了两名护卫,在收缴车队人员所携带的枪械子弹及其数十件箱柜后,便开始假装大分金银细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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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作为真正主角的张作霖上场了,他骑着马鸣着枪,率领部属们冲了过来。汤玉麟见状佯装不敌,一边扔下收缴的东西,一边“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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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被连人带物一并送往新立屯街上。在以“保险队”的名义安顿好人员车马时,张作霖还单独给增祺的夫人及贴身侍者提供了一座很好的房子,并拿出最好的鸦片烟款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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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家人先认为劫数难逃,接着意外被救,最后再一看,救他们的人并不是官军,也是“胡子”(曾家人搞不清“保险队”与“胡子”有何分别),而且没有马上放他们走的意思,不由又惊恐失色起来。到现在,发现接待他们的“胡子”竟如此温和体贴,又有些莫名其妙,那心情真的跟玩过山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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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干脆也把自己当“胡子”,不过是那种被逼上梁山的“好胡子”。他亲自招待车队中几个重要的随行人员,陪着众人一道躺在床上吸鸦片烟。就在这种貌似很放松的环境中,他突然叹了口气,说:“唉,现在我们的国家是如此地软弱,毫无国际地位,受尽了外人的欺凌,致使国内人民的生活竟达到这般境地,真使我有说不出的伤痛!我们所以当上土匪,也是被逼上了梁山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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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想不到一个“胡子”能够如此忧国忧民,谈吐还这么文雅抒情,便料定其中必有文章,他们中间一个地位较高的人便试着搭讪道:“我们很同情你的处境,我想我们将军来到奉天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们也一定会有出头露面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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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张作霖的样子确实很容易接近,此人又接着说:“请原谅我不懂规矩,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大胆请问您的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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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张作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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