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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684 “大婚典礼”沿途及神武门、“后邸”门官兵六百零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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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686 “皇后妆奁进宫”沿途及神武门、“后邸”门官长二十二名,目兵二百零六名,“淑妃妆奁进宫”同上,在东华门、新安门前拦阻行人用官长八员,目兵一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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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688 总起来,大约出动了陆军官兵二千四百九十八人次。另外,还有大批宪兵、警察、保安队、消防队,不必都统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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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690 本来按民国的规定,只有神武门属于清宫,这次破例,特准“凤舆”从东华门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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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692 全部婚礼全部仪程是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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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694 十一月二十九日午时,淑妃妆奁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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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696 十一月三十日午刻,皇后妆奁入宫。巳刻,皇后行册立礼。丑刻,淑妃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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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698 十二月一日子刻,举行大婚典礼。寅刻,迎皇后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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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700 十二月二日,帝后到景山寿皇殿向列祖列宗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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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702 十二月三日,帝在乾清宫受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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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704 在这个仪程之外,还有从婚后次日起连演三天戏。在这个礼仪之前,即十一月十日,还有几件事是预先做的,即纳彩礼,晋封四个太妃(四太妃从这天起才称太妃)。事后,又有一番封赏荣典给王公大臣,不必细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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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706 这次举动最引起社会上反感的,是小朝廷在一度复辟之后,又公然到紫禁城外边摆起了威风。在民国的大批军警放哨、布岗和恭敬护卫之下,清宫仪仗耀武扬威地在北京街道上摆来摆去。在正式婚礼举行那天,在民国的两班军乐队后面,是一对穿着蟒袍补褂的册封正副使(庆亲王和郑亲王)骑在马上,手中执节(像苏武牧羊时手里拿的那个鞭子),在他们后面跟随着民国的军乐队和步兵马队、警察马队、保安队马队。再后面则是龙凤旗伞、鸾驾仪仗七十二副,黄亭(内有“皇后”的金宝礼服)四架,宫灯三十对,浩浩荡荡,向“后邸”进发。在张灯结彩的“后邸”门前,又是一大片军警,保卫着婉容的父亲荣源和她的兄弟们——都跪在那里迎接正副使带来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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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708 民国的头面人物的厚礼,也颇引人注目。大总统黎元洪在红帖子上大书特书“中华民国大总统黎元洪赠宣统大皇帝”。共赠送礼物八件,计:珐琅器四件,绸缎二种,帐一件,联一副,其联文云“汉瓦当文,延年益寿,周铜盘铭,富贵吉祥”。已下台的前总统徐世昌也送了贺礼两万元和许多贵重的礼物,包括二十八件瓷器和一张富丽堂皇的龙凤中国地毯。另外,张作霖、吴佩孚、张勋、曹锟、颜惠庆……大批民国的军阀政客都赠送了现款和许多别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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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710 民国派来大礼官黄开文,另有陆军中将、少将和上校各一名为随员,以对外国君主之礼正式祝贺。总统府侍从武官长荫昌的举动最是出色,他穿着一身西式大礼服,向我鞠躬以后,忽然宣布:“刚才那是代表民国的,现代表奴才自己给皇上行礼。”说罢,就跪在地下磕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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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712 当时许多报纸对这些怪事发出了讥刺的评论,这也挡不住王公大臣们的兴高采烈,许多地方的遗老们更如惊蛰后的虫子,成群飞向北京,带来他们自己的和别人的现金、古玩等等贺礼,其总数很难估计。重要的还不是钱,而是声势,这个声势大得连他们自己也出乎意外,以致又觉得事情像是大有可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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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714 最令王公大臣、遗老遗少以及太妃们大大兴奋的,是东交民巷来的客人们。这是辛亥以后紫禁城中第一次出现外交官员。虽然说他们是以私人身份来的,但这毕竟是外交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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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716 为了表示对外国客人的观礼的重视和感谢,按庄士敦的意思,在乾清宫特意安排了一个招待酒会。梁敦彦(张勋复辟时的外务部大臣)给我拟了一个英文谢词,我按词向外宾念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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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718 今天在这里,见到来自世界各地的高贵的客人,朕感到不胜荣幸。谢谢诸位光临,并祝诸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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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720 在这闹哄哄之中,我从第一天起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一个问题:“我有了一后一妃,成了家了,这和以前的区别何在呢?”我又一遍又一遍地回答:“我是成年了。如果不是闹革命,是我‘亲政’的时候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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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722 除了这个想法之外,对于夫妻、家庭,我几乎连想也没想它。只是在头上盖着一块绣着龙凤的大花缎子的“皇后”进入我眼帘的时候,我才由于好奇心,想知道她长得是个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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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724 按着传统,皇帝和皇后新婚第一夜,要在坤宁宫里的一间不过十米见方的喜房里度过。这间屋子的特色是除了地皮,全涂上了红色,也没有什么陈设,三分之一的地方叫炕占去了。行过“合卺礼”,吃过了“子孙饽饽”,进入这间一片暗红色的屋子里,我觉得很憋气,连新娘子是什么样子也没兴趣看了——屋子又暗得很,也实在看不清楚。她坐在炕上,低着头,我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这个凤冠霞帔浑身闪着像碎玻璃似的反光,一声不响的“皇后”,令我觉得生疏得很。我又环视一下这个很不习惯的环境,不由得十分闷气。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起了我的养心殿,我开开门,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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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726 我回到了养心殿,一眼看见了裱在墙壁上的宣统朝全国各地大臣的名单,那个问题又来了:“我有了一后一妃,是成人了,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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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807728 被孤零零地扔在坤宁宫的婉容是什么心情?还有那个不满十四岁的文绣在宫里想些什么?我都连想也想不到。当王公大臣遗老遗少们正为这些空前的声势、民国当局的怂恿和外国人的观礼而欢欣鼓舞幻想万千之际,我想的只是这类念头:“如果不是革命,我就开始亲政了……我自己亲手要恢复我的祖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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