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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公夫人未来皖时,宴彭雪芹侍郎于内室,招予陪饮。见室中惟木榻一,竹床二,竹枕二,此外一二衣箱,无他物也〔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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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情景在另一位幕僚赵烈文《能静居日记》同治二年五月初九日条中得到了印证。他记载了曾国藩内室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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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直诣相国卧室,葛帐低小,布夹被草蕈而已。旁有二小箱,几上陈设纸笔之外,无一件珍物,吁,可敬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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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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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自己的生活一如既往地简单,他对家人的要求也一如既往地严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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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二年,曾国藩将欧阳夫人、两个儿子及两个女儿女婿接到了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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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所述,曾国藩兄弟分家之后,曾国藩一支只分到五十五亩田地。分家以前,吃大锅饭,借曾国荃、曾国潢的光,曾家生活水平还算得上不错。分了家之后,欧阳夫人带领子女住在“黄金堂”,只靠这五十五亩田生活。既然曾国藩要求自己“以廉率属,以俭持家,誓不以军中一钱寄家用”,曾国藩妻儿的生活马上变得贫窘了,甚至挣扎在拮据的边缘。曾国藩幼女曾纪芬就曾经回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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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公在军时,先母居乡,手中竟无零钱可用。拮据情形,为他人所不谅,以为督抚大帅之家不应窘乏若此。其时乡间有言,修善堂杀一猪之油,止能供三日之食;黄金堂杀一鸡之油,亦须作三日之用。修善堂者,先叔澄侯公所居,因办理乡团公事客多,常饭数桌。黄金堂则先母所居之宅也。即此可知先母节俭之情形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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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夫人在乡下的苦日子过够了,和孩子兴冲冲来到安庆,想享享总督家眷的福,没想到总督府中的日子过得比乡下还要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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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给夫人的零用钱很少。方宗诚记载说,欧阳夫人月费仅四千铜钱,折银二两,儿媳则减半。这点钱对于一位总督夫人来说,实在是太少了。曾国藩的幼女曾纪芬曾经回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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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文正在日,家中人给月费二缗,尔时物价虽贱,亦苦不足,稍涉奢华之物不能买,亦不敢买也。欧阳太夫人偶唤卖京货之妪入署,且为文正公所诃,他无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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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不许孩子们穿华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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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忆幼时所见皆淳朴无华。而余家为尤甚,姊妹姑嫂至一衣递袭,已详前记矣。文正素恶纷华,曾手书不准穿大镶花边衣五采花裙,盖今日所视为陈旧者,彼时方矜奇炫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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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见曾纪芬穿了一条彩色绸裤,就立即命她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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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入金陵督署时,尚未终靖毅公丧,所着为蓝呢夹袄及长嫂贺夫人所遗黄绸裤,缀青花边。文正见而斥以为侈,乃亟取三姊之绿裤易之。此裤亦贺夫人遗物,盖嫂以遗姑、姑又互相袭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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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总督府中,只有两位女仆。一位是欧阳夫人从湘乡老家带来的老妪,另一位是大女儿身边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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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太夫人自原籍东下,仅携村妪一人,月给工资八百文。适袁姊有小婢一人,适罗姊则并婢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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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人手不够用,欧阳夫人在安庆花十多千钱,买了一名女仆,曾国藩知道后大为生气。“房中粗事亦取办于母氏房中村妪,乃于安庆以十馀缗买一婢,为文正所知,大加申斥。”欧阳夫人没办法,只好“遂以转赠仲嫂母家郭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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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少月费,又无仆人,那么总督府中的日子怎么过活呢?只有自力更生了:“文正驭家严肃守俭若此,嫂氏及诸姊等梳妆不敢假手于婢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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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家的女人们,每天都要进行体力劳动。从洗衣做饭腌制小菜,到纺线绣花缝衣做鞋,都要亲力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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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七年,曾国藩剿捻回任再督两江后,为家中女人们制了个工作日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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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四日,文正公为余辈定功课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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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做小菜点心酒酱之类,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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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午刻,纺花或绩麻,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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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饭后,做针黹刺绣之类,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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