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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争夺江西厘金之事,《年谱》中亦有叙述,可以与王闿运的说法相对照。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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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贼势日众,沈公葆桢奏请截留江西厘金,专充本省之饷。户部议准。公接户部咨文,深忧之。”(《年谱》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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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公既上江西牙厘一疏,词气抗厉,于是沈公葆桢,亦奏请开缺。诏慰留之。户部议以江西牙厘之半,拨归金陵、皖南大营,以其半留供本省之饷。公以是时金陵未克,江西流寇复盛,需饷甚巨,既恐饷匮以至军事决裂,又以握兵符、掌利权为时所忌,遂有功遂身退之志矣。”(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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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以上文字,我们可大致了解曾公当年筹集军饷的情形。至于其私人经济方面,早在领兵初期,即发誓“不爱钱,不惜死”,而等到官居将相,依旧能够廉洁自律,不改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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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领兵初期,刘蓉曾致信于曾公,对其称赞道:“颂执事之贤者,曰其廉可师;明执事之志者,曰以身殉国。虽执事之自许也亦然,曰‘不爱钱,不惜死’。壮哉言乎!”(《养晦堂文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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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元年五月二十七日,曾公在致其子纪鸿的信中,写道:“吾忝为将相,而所有衣服,不值三百金。愿尔等常守俭朴之风,亦惜福之道也。”(《家训》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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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八年五月初五,曾公致信于其弟,亦有恳切之言:“余在外未付银钱至家,实因初出之时,默立此誓。又于发州县信中,以‘不要钱,不怕死’六字自明,不欲自欺其志。而今老父在家,受尽窘迫,百计经营,至今以为深痛!”(《家书》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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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史料足以说明,曾公身处军营之时,丝毫不追求个人享受。如此公而忘私、国而忘家,较之于营私舞弊、损国害民、一心贪图个人安逸之徒,不知要高尚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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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阶段的生活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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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所述,即是曾公此阶段生活的大致情形。现在我们总结一下曾公此阶段生活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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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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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在用兵作战方面,原先并非熟稔,只是因为目睹时局混乱、故乡遭殃,出于义愤,而于守丧期间投身沙场。其统领军队,完全是正义之举。领兵初期,曾公广纳人才,博采众议,大义凛然,廉洁自律,毅然担负起讨贼大任。无奈军政大权不统一,赏罚制度难以顺利实施,从而导致良机屡屡错失,挫折接连不断。然而,每次危机当前,曾公皆能镇定自守,坚忍不拔,不恐慌,不退缩,宁可牺牲自己的安全以维护大局利益,其器量与胆识确实有过人之处。咸丰八年,曾公再次出山,提出兵分三路、稳扎稳打之计策,同时兼任两江总督,管辖四省,对于浙江、江苏两省事务,人手安排得当,军政大权一手在握,便于指挥,于是战争节节胜利,最终大获全胜。至于曾公领兵作战的过程,十分值得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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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者认为,洪、杨失败的原因在于:“一、由于太平诸将,皆起自田间,同心齐力,纵横莫当,厥后杨、韦、石三王猜忌屠戮,迭起内讧,而广封骏竖,至数十王之多,权分而势益涣;二、由于其初长江千里之地,兵食饶足,转输利便,厥后湖北、江西,次第被夺于清军,枵腹荷戈,士有饥色,从事剽掠,愈失人心;三、由于始以发扬耶教精神,以博爱为目的,冀与欧洲各国一气,继乃屠戮过当,惨无人道,西人恶之,致英法兵反为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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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军既具此三端之败征,加以曾国藩之起也,初以客兵转战江、皖等省,呼应不灵,迨咸丰之末,任两江总督,事权既一,志始得伸。又以江、塔、罗、李诸将相继沦殁,苦少将材,乃力荐李鸿章任苏事、左宗棠任浙事;曾国藩又以介弟绾兵符,而己得以专精壹志,发纵指挥。行军以粮饷为根本,筹饷以两湖、江西、广东为要区。胡林翼抚湖北,沈葆桢抚江西,业有专款济国藩师,而清廷更派与国藩同年之晏端书谋饷粤东,相助为理。故虽始困于祁门,旋即闻克复安庆,由是沿江各地,所至悉破,曾国荃兵遂合南京之围。又令左宗棠自衢州谋浙,李鸿章提淮军,用英将戈登(Gordon),美将华尔(Ward)、白齐文(Burgevin)等自上海攻苏、常,规复东南,分道并举。太平将陈玉成既被擒皖北,石达开复远飏于川南,而太平天国之大局去矣。”(见郑鹤声先生《中国近世史》)此言的确十分客观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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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曾公能够立下如此大功,固然是时势的必然性,但与曾公运筹帷幄、知人善任亦有密切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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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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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十年之前,曾公从未参与政治活动。而咸丰十年以后,曾公担任两江总督,于政治方面,颇有建树。其中,移风易俗、训导僚属、招贤纳良、安顿流民、繁荣农村经济、提倡文化教育、清查人口户籍、严谨审理案件等,皆以整顿吏治、救济百姓为前提,最是著名。最终,百姓感激喜悦,政务井井有条。而曾公之所以能够如此,固然是由于曾公之前已备尝各种艰辛,对地方利弊了然于心,但主要原因是曾公“以克己为体,以进贤为用”,且对待“得人、治事,二者并重”,从而“一举一动,一语一默,人皆化之,以成风气”。孔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而众星拱之。”曾公亦云:“风俗之厚薄奚自乎?自乎一二人之心之所向而已。”而曾公的所作所为,即给予有力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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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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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为筹集军饷,煞费心血。兵部拨发、邻省接济、百姓捐赠、征收厘金,此种种措施,无不经历重重阻碍,方才有所成效,曾公甚至因此而招致官员非议与百姓怨愤。而曾公之所以如此竭力筹饷,无非是因为粮饷是行军作战的根本,“恐饷匮以至军事决裂”。不然,曾经以‘不要钱,不怕死’表明心志,并发誓不往家中寄钱财,如今又为何如此不顾辛劳与怨愤而毫不罢休?总之,曾公为筹集军饷而焦急忧虑,不是为私,而是为公;不是妄图搜刮民脂民膏,置百姓疾苦于不顾,而是期盼兵强马肥,早日消除战乱,让百姓安居乐业。收复金陵之后,曾公立即上疏请求免除湖南东饷,且虽位居将相,但“所有衣服,不值三百金”,再次彰显出其大公无私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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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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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此阶段,因军务繁忙,所以诗文创作数量十分稀少。然而,一旦有闲暇,即诵读诗书。其《经史百家杂钞》,共八百余篇,便是于军营中编纂完成,而且曾公一生的重要作品,大多都是完成于军营当中。因此,曾公此阶段,在文艺方面有相当大的成就,不能一笔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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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领兵初期,刘蓉曾致信于曾公,其中写道:“称执事之能者,曰:文祖韩愈也;诗法黄庭坚也;奏疏所陈,欧阳修、苏轼之伦;志量所蓄,陆贽、范仲庵之亚也。数者诚足以暴于天下矣。道丧而文敝,得一二贤者起而振之,岂曰小补?然此特士君子不得志于时,而有待于后者之所为耳。既已达而在上矣,则当行道于天下,以宏济艰难为心,而尚思以区区之词翰自见,不亦左欤?托文采以庇身,而政纲不问;借诗酒以娱日,而吏事不修。陋习相承,已非一日。君子推原祸殃所自始,将唾弃之不暇,忍复蹈覆轨而为之驾哉?大疏所陈,动关至计,是固有言人所不能言、不敢言者。然言之而未见其效,遂足以塞大臣之责乎?国是未见其益,而闻望因以日隆,度贤者之心,不能不以是歉然于怀者也。若夫陆、范之志量则远矣。二子者,遇已隆而志则未伸,学已正而道或未尽,然匡主济时之略,先忧后乐之怀,实足以信当时、名后世。执事雅量及此,庶能任天下之重者。亦望陈古训以自鉴,而不矜于气;规大道以自广,而务宏其度。集思广益,庶几近之。若规永叔、子瞻之节概以自多,采退之、鲁直之词华以自豪,此承平无事之世,所为优游以养大臣之望者,而非今时之所急需,以无救于治乱之数也。”(《养晦堂文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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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在回复李元度的信中,云:“吾属均属有志之士,亦忍辱耐苦之士,所差者咬文嚼字,习气未除,一心想学战,一心又想读书,所谓‘梧鼠五技而穷’也。仆今痛改此弊,两月以来,不开卷矣。”(《书札》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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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曾公自“癸丑以来,久荒文字”,乃必然之事。而曾公最终能够成就功业,固然是由于阅历较往日大有不同,但亦有“咬文嚼字,习气未除”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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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修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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