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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第三节 曾公的人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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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倡导仁爱,墨家主张兼爱。虽然前者认为爱应有差别,而后者认为爱应无差别,但两者目的皆为救世,可谓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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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世的人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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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曾公的宇宙观提倡理一分殊论,那么其人生观就应当为淑世的人生观。曾公曾云:“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学,岂有他与?即物求道而已。物无穷则分殊者无极,则格焉者无已时。一息而不格,则仁有所不熟,而义有所不精。彼数圣人者,惟息息格物,而又以好色恶臭者竟之,乃其所以圣也。不如是,吾未见其圣也。自大贤以下,知有精粗,行有实不实,而贤否以次区焉。国藩不肖,亦谬欲从事于此。凡伦类之酬酢,庶务之磨袭,虽不克衷之于仁,将必求所谓蔼然者焉;虽不克裁之于义,将必未所谓秩然者焉。”(《书札》卷一——《答刘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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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云:“仆之所志,其大者盖欲行仁义于天下,使凡物各得其分;其小者则欲寡过于身,行道于妻子,立不悖之言,以垂教于宗族乡党。”(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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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救世的热忱,跃然纸上。究其原因,固然是由于曾公对儒家传统观念的继承,但同时亦因为曾公心中的理想人物即是如此。曾公致信于其弟,云:“君子之立志也,有民胞物与之量,有内圣外王之业,而后不忝于父母之生,不愧为天地之完人。故其为忧也,以不如舜不如周公为忧也,以德不修学不讲为忧也。是故顽民梗化则忧之,蛮夷猾夏则忧之,小人在位贤才否闭则忧之,匹夫匹妇不被己泽则忧之,所谓悲天命而悯人穷,此君子之所忧也。若夫一身之屈伸,一家之饥饱,世俗之荣辱、得失、贵贱、毁誉,君子固不暇忧及此也。”(《家书》卷一——道光二十二年十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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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怀有淑世的人生观,那么每天要面临艰难困苦,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古代圣贤豪杰,为完成救世的宏愿,不顾一切排除万难,独自承担艰巨任务;因为唯有具备勇于牺牲艰苦奋斗的精神,才能达到济世救人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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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对此有十分深刻的体会,曾在回复陈舫的信中,云:“古人患难忧虞之际,正是德业长进之时。……圣贤之所以为圣,佛家之所以成佛,所争皆在大难磨折之日。”(《书札》卷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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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在《日记》中亦云:“与子序言圣人之道,亦曰:‘学问阅历,渐推渐广,渐习渐熟,以至于四达不悖。’”因戏称曰:‘乡人有终年赌博而破家者。语人曰:“吾赌则输矣,而赌之道精矣。”从来圣贤未有不由勉强以几自然,由阅历悔悟以几成熟者也。程子解孟子苦、劳、饿、乏、拂、乱、动、忍等语曰:“若要熟,也须从这里过。”亦与赌输而道精之义为近。’子序笑应之。(己未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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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的人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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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曾公体会深刻,所以其人生观,不仅是淑世的人生观,而且是奋斗的人生观。曾公于回复郭嵩涛的信中,云:“事会相薄,变化乘除,吾常举功业之成败、名誉之优劣、文章之工拙,概以付之运气一囊之中,久而自信其说之不可易也。然吾辈自尽之道,则当与彼赌乾坤于俄顷,校殿最于锱铢,终不令囊独胜而吾独败。”(《书札》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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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的奋斗精神,在此溢于言表,然而仍旧比不上其在致胞弟曾国荃的信中所言深切。因为前者仅就理论而言,而后者乃以自身经历为例,言语尤其真挚动人,如云:“困心横虑,正是磨练英雄,玉汝于成。李申夫常谓余怄气从不说出,一味忍耐,徐图自强,因引谚曰:‘好汉打脱牙,和血吞。’此二语是余生平咬牙立志之诀。余庚戌、辛亥间为京师权贵所唾骂,癸丑、甲寅为长沙所唾骂,乙卯、丙辰为江西所唾骂,以及岳州之败、靖江之败、湖口之败,盖打脱门牙之时多矣,无一次不和血吞之。弟此次郭军之败,三县之失,亦颇有打脱门牙之象。来信每怪运气不好,便不似好汉声口;惟有一字不说,咬定牙根,徐图自强而已。”(《家书》卷十——同治五年十二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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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自称“打脱门牙之时多矣,无一次不和血吞之”,其坚忍不拔的意志,刚毅不屈的精神,实在令人钦佩!正是因为当时历经挫折、久经患难,所以其德行与功业才能不断有长进。对此,曾公如此说道:“谚云:‘吃一堑,长一智。’吾生平长进,全在受挫受辱之时。”(《家书》卷十——同治六年二月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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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云:“余生平吃数大堑,而癸丑六月不与焉。第一次壬辰年发佾生,学台悬牌,责其文理之浅。第二,庚戌年上日讲疏,内画一图,甚陋,九卿中无人不冷笑而薄之。第三,甲寅年岳州、靖港败后,栖于高峰寺,为通省官绅所鄙夷。第四,乙卯年九江败后,赧颜走入江西,又参抚臬,丙辰被困南昌,官绅人人目笑存之。吃此四堑,无地自容,故近虽忝窃大名,而不敢自诩为有本领,不敢自以为是。俯畏人言,仰畏天命,皆从磨练后得来。”(卷同上——同治六年三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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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挫折、遭受屈辱时,不气馁、不沮丧,而是一次次忍耐,一步步努力,此种奋斗精神,实在难能可贵。但‘强’字须以‘明’字为前提,方才不致犯错。此道理,曾公亦曾提及,如云:“‘强’字原是美德,……第‘强’字须从‘明’字做出,然后始终不可屈挠。若全不明白,一味横蛮,待他人析之以至理,证之以后效,又复俯首输服,则前强而后弱,京师所谓‘辖闹’者也。”(《家书》卷九——同治二年七月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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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云:“担当大事,全在‘明强’二字,《中庸》学问思辨行五者。其要归于愚必明,柔必强。”(卷同上——同治二年四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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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明’,即明智;所谓‘强’,即勇敢。智勇双全之人,若没有仁义之心,而自恃聪明、妄自尊大,则虽然具备奋斗精神,亦不可取。所以曾公致信于其弟,云:“凡国之强,必须多得贤臣工;家之强,必须多生贤子弟。……至一身之强,则不外乎北宫黝、孟施舍、曾子三种。孟子之集义而慊,即曾子之自反而缩也。惟曾、孟与孔子告仲由之强,略为可久可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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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斗智斗力之强,则有因强而大兴,亦有因强而大败。古来如李斯、曹操、董卓、杨素,其智力皆横绝一世,而其祸败亦迥异寻常。近世如陆、何、肃、陈,亦皆予知自雄,而俱不保其终。故吾辈在自修处求强则可,在胜人处求强则不可。若专在胜人处求强,其能强到底与否,尚未可知。即使终身强横安稳,亦君子所不屑道也。”(《家书》卷十——同治五年十月初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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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第四节 曾公与孔孟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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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喜欢讲求仁,又曾云:“未知,焉得仁?”“仁者必有勇。”孟子以端正人心、消灭邪说为己任,自称:“方今天下,舍我其谁?”并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告子》下)其人生观与曾公的人生观,十分契合。所以,曾公的人生观,基本上受孔、孟二人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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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曾公的思想多受孔子的影响,前文已作阐述。至于其思想亦多受孟子的影响,我们在其所作《圣哲画像记》及其平生爱读的书中,已经可以有大概了解。在此,再摘录曾公《日记》数篇,以揭示曾公与孟子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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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夫人皆为名所驱,为利所驱,而尤为势所驱。当孟子之时,苏秦、张仪、公孙衍辈,有排山倒海、飞沙走石之势,而孟子能不为所摇,真豪杰之士,足以振厉百世者矣!”(己未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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