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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40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1705914703]
1705918741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第十一节 论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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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43 用兵打仗,曾公最重视“稳”字;治心,曾公最重视“诚”字。诚则明,明则诚,如果内心诚实光明,则用兵打仗时,自然稳当顺利。所以,“诚”字与“稳”字之间有密切的关系。曾公谓:“驭将之道,最贵推诚。”又谓:“君子之道,莫大乎以忠诚为天下倡。”(见前文)可见其对诚实品格的推崇。曾公在致李申夫的一封信函中,关于用兵应当以“诚”字为本的论述,尤其恳切,具体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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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45 “用兵久则骄惰自生,骄惰则未有不败者。‘勤’字所以医惰,‘慎’字所以医骄。此二字之先,须有一‘诚’字以立之本。立志要将此事知得透、办得穿,精诚所至,金石亦开,鬼神亦避,此在己之诚也。人之生也直,与武员相交接,尤贵乎直。文员之心,多曲多歪,多不坦白,往往与武员不相水乳,必尽去歪曲私衷,事事推心置腹,使武人粗人坦然无疑,此接物之诚也。以诚字为之本,以勤字、慎字为之用,庶几免于大戾,免于大败。”(《书札》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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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47 曾公的《笔记》中有《居业》一条,大意是说,为人诚实乃事业稳固的前提,亦即自立自强的基础。文中对“诚”字与“稳”字的关系展开极为详细的论述,足以说明治心与行军用兵的密切关系。内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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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49 “古者英雄之事,必有基业。如高祖之关中、光武之河内、魏之兖州、唐之晋阳,皆先据此为基,然后进可以战,退可以守。君子之学道也,亦必有所谓基业者。大抵以规模宏大、言辞诚信为本。如居室然,宏大则所宅者广,托庇者众;诚信则置趾甚固,结构甚牢。《易》曰‘宽大居之’,谓宏大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谓诚信也。大程子曰:‘道之浩浩,何处下手?惟立诚才有可居之处。诚便是忠信;修省言辞,便是要立得这忠信。若口不择言,逢事便说,则忠信亦被汩没动荡,立不住了。’国藩按立得住,即所谓‘居业’也,今世俗言‘兴家立业’是也。子张曰:‘执德不宏,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亦谓苟不能宏大诚信,则在我之知识,浮泛动荡,指为我之所有也不可,指为我之所无也亦不可,是则终身无可居之业,程子所谓‘立不住’者耳。”(《杂著》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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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51 所谓“诚”,即专一。曾公在论及战守事宜时,曾云:“主守则专守,主战则专战,主城则专修城,主垒则专修垒。切不可脚踏两边桥,临时张皇也!”(《书札》卷十三——复张凯章)亦是说治心是行军用兵之本,若欲战事顺利稳当,则应当专心致志,心无旁骛。至于曾公崇尚专一的原因,其在回复左宗棠的信函中写道:“凡备多则力分,心专则虑周。”(卷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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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53 所谓“诚”,即不欺骗他人。曾公在回复李希庵的信函中写道:“吾辈位高望重,他人不敢指摘,惟当奉方寸如严师,畏天理如刑罚,庶几刻刻敬惮。”(《书札》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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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55 其中所谓“奉方寸如严师”,即指不欺骗他人,即指“诚”。而曾公之所以“奉方寸如严师”,不仅是因为曾公以德自励、以德励人,亦是由于军事本来就贵在平实,而非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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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57 曾公喜欢用“平实”二字教诲他人,我们可以从其《批牍》之中发现相关内容。比如曾公在《批管带义字营吴主簿国佐禀》中写道:“凡云少兵以尝贼、伪退以诱贼,二者皆士识将心至精至熟者之所为,非新营所可学也。该主簿屡称此贼不足平,告请剿办英夷以自效。本部堂常以‘平实’二字诫之。意此次必能虚心求益、谋定后战,不谓其仍草草也。官秩有尊卑,阅历有深浅,该主簿概置不问,生手而自居于熟手,无学而自诩为有学,志亢而行不能践,气虚而几不能审,施之他事尚不可,况兵凶战危乎?既据禀请撤遣,准即稍差回籍。”(《批牍》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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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59 行军打仗,不仅应从“平实”二字上下功夫,更应当从“平恕”二字入手。曾公在回复李申夫的信函中写道:“凡两军相处,统将有一分龃龉,则营哨必有三分,勇夫必有六七分。故欲求和衷共济,自统将先办一副平恕之心始。人之好名,谁不如我?同打仗则不可讥人之退缩,同行路则不可疑人之骚扰。处处严于治己而薄于责人,则唇舌自省矣。”(《书札》卷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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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61 曾公所招募的军队基本成员中,士兵大多为朴实厚道的农民,而将官则多为恪守忠义的读书人。曾公之所以“以忠诚为天下倡”,而得到将士们的热情响应,蔚然成风,不仅是由于曾公本人以身作则,亦是因为将士们本性相近,大都质朴善良。只不过,读书人固然有自己的优点,却也难免有不足之处。曾公之所以用“笃实”“平恕”等字眼勉励部属,正是因为:“读书人之通病,约有二端:一曰尚文而不尚实,一曰责人而不责己。尚文之弊,连篇累牍,言之成理,及躬任其事,则忙乱废弛,毫无条理。责人之弊,则无论何等人,概以高深难几之道相苛,韩公所谓‘以众人待其身,而以圣人望于人’者,往往而是。”(《批牍》卷二——《批受业吴希颜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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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63 世间所谓豪杰,大都拥有匡时济世之才,具备坚贞不屈之志,不为功名利禄所动心,不为艰难困苦所吓倒。曾公的属下,大多为血性忠义之人。为倡导“取人为善,与人为善”之风,曾公常常用砥砺志气的话勉励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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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65 比如:“自古圣贤立德,豪杰立功,成不成,初不敢预必,只是日就月将,尽其在我。孔子所谓‘谁敢侮’,孟子所谓‘强为善’,皆此义也。”(《批牍》卷三——《批统带精毅营席道宝田禀》)即是说,做人应当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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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67 又如:“凡作一事,无论艰险平易,但须埋头做去。掘井不已,终有及泉之一日。……若观望犹豫,半途而废,不特于兵事无所成,即他事亦自画矣。”(《批牍》卷三——《批暂理依仁等营事务吴廷华禀》)即是说,做事应当有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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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69 又如:“天下滔滔,皆沉迷于利字之中。惟赖文武大员,有长人之责者,矢清洁于屋漏幽独之地,少取一分,则苏一分之民困,亦即挽一分之天心。”(《批牍》卷三——《批湘前营营务处梅守锦源禀》)即是说,做人应当自尊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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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71 又如:“天下绝大事业,多从‘不忍’二字做出;天下无穷进境,多从‘不自足’三字做出。”(《批牍》卷三——《批管带义从营黄令元龄禀》)即是说,待人应当宽容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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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73 曾公所言,虽然多为做人之道,但其实即是治心之法。曾公云:“带兵之道,‘勤恕廉明’四字,缺一不可也。”(《日记》——庚申正月)通过以上训导之语,曾公的治心之法,即带兵之道,更加鲜明清晰。但其基本内容,依旧不外乎“择善固执”四字,即始终以“诚”字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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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75 当军情紧急、军心惶惑之时,如果在指挥上偶尔不谨慎,则稍微一点差错就会搅乱全局;所以,此时应当沉着镇定,制定整体计划。曾公在致其弟曾国荃的信函中曾云:“军事变幻无常,每当危疑震撼之际,愈当澄心定虑,不可发之太骤。”(《家书》卷五——咸丰六年十一月初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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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77 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之时,若欲端正人心,扭转社会风气,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身作则,首先要求自己心正。对此,曾公在致曾国潢的信函中写道:“凡带勇之人,皆不免稍肥私囊。余不能禁人之不苟取,但求我身不苟取。以此风示僚属,即以此仰答圣主。”(《家书》卷五——咸丰六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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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79 所谓“愈当澄心定虑”,即是指心志应当专一;所谓“但求我身不苟取”,即是指不自欺欺人。二者均包含在“诚”字的涵义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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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81 军队中,以士气旺盛最为宝贵。若要令士气旺盛,就必须培养将士的好胜之心,激发将士的进取之气。关于此,曾公在回复李幼泉的信函中云:“统将之道,必须身先士卒。……又军事最贵气旺,必须有好胜之心,有凌人之气,酷羡英雄不朽之名,兼慕号令风雷之象,而后兴高众附,有进无退。”(《书札》卷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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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83 又在回复李元度的信函中云:“军事兴衰,全系乎一二人之志气,故鄙意每望阁下暗为激励也。”(《书札》卷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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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85 曾公虽然常常用荣誉来激励将士,但亦认为,切不可培养其虚荣之心,否则只会滋生自私自利之念,而此明显有违诚实的原则。所以,曾公常常排斥热衷声名的心态。其在《日记》中写道:“天下之人,稍有才智者,心思有所表现,以自旌异于人。好胜者,此也;好名者,亦此也。同当兵勇,则思于兵勇中翘然而出其类;同当长夫,则思于长夫中翘然而出其类;同当将官,则思于将官中翘然而出其类;同为主帅,则思于众帅中翘然而出其类。虽才智有大小浅深之不同,其不知足、不安分,则一也。能打破此一副庸俗之见,而后可与言道。”(庚申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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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87 为杜绝虚荣自私之心,曾公将“不忮不求”作为治心的关键。曾公云:“余生平略涉儒先之书,见圣贤教人修身,千言万语,而要以‘不忮不求’为重。忮者,嫉贤害能,妒功争宠,所谓‘怠者不能修,忌者畏人修’之类也。求者,贪利贪名,怀土怀惠,所谓‘未得患得,既得患失’之类也。忮不常见,每发露于名业相侔、势位相埒之人;‘求’不常见,每发露于货物相接、仕进相妨之际。将欲造福,先去忮心,所谓‘人能充无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也’。将欲立品,先去求心,所谓‘人能充无穿窬之心,而义不可胜用也’。忮不去,满怀皆是荆棘;求不去,满腔日即卑污。余于此二者常加克治,恨未能扫除净尽。尔等欲心地干净,当于此二者痛下工夫,并愿子孙世世戒之!”(《家训》卷下——同治九年六月初四日)每日身处名利场中,而能不忮不求,真可谓大彻大悟!可惜此思想境界太高,非一般人人所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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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789 训诫将士时,说理不能过于高深,措辞贵在简单易懂。今天担任军事或政治训导工作的人,大都懂得此道理。曾公当年亦曾言及,比如其在回复李申夫的信函中云:“凡与诸将语,理不宜深,令不宜烦,愈易愈简愈妙也。不特与诸将语为然,即吾辈治心治身,理亦不可太多,知亦不可太杂。切身日日用得着的,不过一两句,所谓守约也。”(《书札》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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