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5919805
1705919806
风雪交四壁,焚膏校残书。人谓髯何惫,髯谓吾自娱。
1705919807
1705919808
自我与髯友,大海礼闲鸥。时洗筝笛耳,一听秦青讴。
1705919809
1705919810
物外有真知,肝鬲助歌歈。爱髯不忍别,作诗写区区。
1705919811
1705919812
(《诗集》卷四)
1705919813
1705919814
至于苗先簏深厚的学识、美好的德行、风趣的谈吐,曾公在《苗先簏墓志铭》中,曾有详细叙述,如:“君讳夔,字先簏,肃宁苗氏。自幼读书,即异常童,不好为科举文艺,而窃耆六书形声之学。读许氏《说文》,若有夙悟。精研而力索,滞解而趣昭。已又得顾处士炎武《音学五书》,慕之弥笃,曰:‘吾守此终身矣!’年二十余,即纂《毛诗韵订》,继又纂《广籀》一书。授徒穷乡,制艺试帖之属,不中有司程度,学子稍稍引去。君益冥心孤往,孑焉寡俦。闲之河间城外,得汉时君子馆砖,又得开元瓦于献王墓旁,私独欣幸,以为神者饷我,以慰寂寞。久之,道光十年,县令王君闻而敬异,聘君主讲翼经书院。明年,为学使沈侍郎维镐所知,举辛卯科优贡生。高邮大儒王氏念孙闻君之说,礼先于君,遂与畅论音学流源。由是誉望日隆,督学使者争欲致之幕下,与共衡校。初随汪君振基衡文山西,继随祁文端公巂藻衡文江苏,所至甄拔宿儒,周览山水;又以其暇编摩撰述,从事于其所谓声韵之学。道光二十一年,祁公还京师,乃醵金刻君所著《说文声订》若干卷、《说文声读志》七卷、《毛诗韵订》十卷、《建首字读》一卷。君以为许叔重遗书,多有为后人妄删或附益者,乃订正《说文》声类八百余事。顾氏《音学》所立《古音志》十部,宏纲已具,然犹病其太密。而戈麻既杂西音,不应别立一部。于是并耕清及蒸登于东冬部,并歌戈于支脂部,定以七部隐括群经之韵。书出,识者叹其精审。又数年,侍读冯君誉骥视学山东,国藩荐君偕往。役未毕而先归,于是君亦齿衰而倦游矣。道光之末,京师讲小学者,卿贰则祁公及元和吴公钟骏,庶僚则道州何绍基(子贞)、平定张穆(石舟)、晋江陈庆镛(颂南)、武陵胡焯(光伯),光泽何秋涛(愿船)。君既习于祁公,又与诸君倾抱写诚,契合无间。子贞尝命工图及石舟及君三人,貌蓑笠而处田间。盖三人者,皆同年优贡,叉皆有逸士之风,谓宜与负耒者伍也。君既泊然无营,暇则徒步造访诸君,与辨论前世音学,暨近人江、戴、段、孔诸家部分之多寡,意指之得失,褒讥亭决,穷日夜不倦。间亦过余剧谈。君归自山东,余从容问:‘东士亦有研究《说文》者乎?有得见吾子著述者乎?’曰:‘有之。’‘何以知之?’曰:‘吾书中有自称夔按云者,东人称引及焉,曾不知夔之为谁氏名也!’则相拊掌大笑。君徐又曰:‘吾家有戆童,昨者日晏,吾责:“竖子何不具食?”童辄报以:“钱物罄矣,欲以何具?”吾柔声谢之,僮乃不逊竟去。吾今方躬治爨耳!’则又相与大笑!盖君处困约,有以自怡如此。”(《文集》卷四)
1705919815
1705919816
江岷樵
1705919817
1705919818
曾公在鉴别人才方面显露出高超眼光,始于与新宁人江忠源(字岷樵)的首次见面。江岷樵入京拜谒曾公后,曾公曾云:“是人必立功名于天下,然当以即义死。”后来,曾公此话竟然得到应验。究其原因,大概是“江公素以任侠自誉,不事绳检”的缘故。(引语见《曾公年谱》卷一——道光二十四年甲辰)
1705919819
1705919820
关于江岷樵的性格,曾公时常有所评述,比如在回复汪少逸的信函中,曾云:“吾友江岷樵,血性男子。”(《书札》卷一)又如在致刘蓉的信中,曾云:“岷樵之为人,孝友肫肫,交友有信,与士卒同甘苦,临阵常居人先,死生患难,实可仗倚。”(卷同上)
1705919821
1705919822
江岷樵不仅拥有超人的胆量,而且不乏远见卓识。曾公在《江忠烈公神道碑》一文中,曾谈及江岷樵:“久客京师,以大挑得教职,与曾国藩、陈源兖、郭嵩焘、冯卓怀数辈友善,尝从容语国藩:‘新宁有青莲教匪,乱端兆矣。’既归二年,而复至京,余戏诘公:‘青莲会匪竟如何?何久无验也?’公具道家居时,阴戒所亲,无得染彼教团。结丁壮,密缮兵仗,事发有以御之。逮再归,而果有雷再浩之变。公部署夙定,一战破焚其巢,诱贱党,缚再浩磔之。湖广总督上其功,赏戴花翎,以知县用。公入都谒选,又语国藩:‘前事虽定,而大吏姑息,不肯痛诛余党,难犹未已。’逾年而复有李沅发之变。又逾年而广西群盗蜂起,洪秀全、杨秀清之徒出,大乱作矣。”(《文集》卷三)
1705919823
1705919824
《江忠烈公神道碑》中又写道:“国藩昔与公以学相切砺,文宗御极,荐公以应求贤之诏。公尝疏请三省造舟,练习水师。又尝寓书于国藩,坚嘱广置炮船,肃清江面,以弭巨祸。其后国藩专力水军,幸而有成,从公谋也。”曾公推荐江岷樵,不愧知人善任;江岷樵为曾公出谋划策,堪称益友。
1705919825
1705919826
江岷樵崇尚道义,有侠士之风;讲求吏治,且善于教化百姓。曾公曾以“儒文侠武”四字予以评价,精准恰当。曾公云:“儒文侠武,道不并张,命世英哲,乃兼厥长。惟公之兴,颓俗实匡。明明如月,肝胆芬芳。有师邓君,有友邹子,卧病长安,朝夕在视。亦有曾生,燕南旅死,谋禀三丧,反葬万里。两以躬致,义兹鬼神,近古之侠,孰与比伦?作宰吴越,风教露养。秀水振饥,翼民以长。苏其枯胔,衣以文襁。儒吏之风,并时无两!”(同上)
1705919827
1705919828
王璞山
1705919829
1705919830
与曾公同时期奉召带兵,且颇负盛名的人,当首推同乡王鑫(字璞山)。对于王璞山的性格与才识,曾公时常于人前提及,如在致江岷樵的信函中,云:“敝友王璞山,忠勇男子,盖刘琨祖逖之徒。”(《书札》卷二)在致吴甄甫制军的信中,又云:“璞山驭士有方,血性耿耿。……惟近日气邻盈溢,语涉夸大,恐其持心不固,视事太易。”(《书札》卷三)
1705919831
1705919832
后来,王璞山与曾公之间,因意见不合,而产生一些矛盾。曾公在致罗泽南的信函中,曾谈及此事的原委:“璞昨与弟书,中有不平之意。其实弟与璞山见解不符,止有数端:璞欲率师急行,专由陆路,弟欲明春始发,水陆并备,一也。璞欲统带三千,一手经理,弟欲画开数营,各立营官,二也。弟疑新招之卒多有可汰,璞意业经新选,无可再拣,三也。璞欲因援鄂之行,乘势东下,一气呵成,弟则以援鄂之暂局,与此后之长征,截分两事,四也。”(《书札》卷四)
1705919833
1705919834
王璞山带兵作战时,颇有名将之风。对此,曾公曾有评述,如:“昔王璞山带兵,有名将风。每与贼遇,将接仗之前一夕,传各营官齐集,与之畅论贼情地势。袖中出地图十余张,每人分给一张,令诸将各抒所见:如何进兵;如何分支;某营埋伏;某营并不接仗,待事毕后,专派追剿。诸将一一说出,璞山乃将自己主意说出。每人发一传单,即议定之主意也。次日战罢,有与初议不符者,虽有功亦必加罚。其平居无事,每三日必传各营官熟论战守之法。”(《书札》卷二十五——《与李幼泉》)
1705919835
1705919836
塔智亭毕应侯
1705919837
1705919838
当楚军风生水起之时,满洲人塔齐布(字智亭)与云南人毕金科(字应侯)均以骁勇善战著称。关于塔齐布的为人,曾公在《保参将塔齐布千统殿元折》中,曾略有评价,如:“塔齐布忠勇奋发,习劳耐苦,深得兵心。”(《奏稿》卷二)
1705919839
1705919840
至于塔齐布的战术,曾公则将其与毕金科相提并论。比如,曾公在《毕君殉难碑记》中写道:“自楚军之兴,忠武公塔齐布实始以勇名天下。楚人剽悍者,率低首塔公,亦艳称云南毕君。塔公每临敌,负枪挟弓矢,又令二卒树长矛、执曳马绳竿以从,其为器也四。毕君每临敌,负枪,腰五十矢,又令卒手蛇矛、持八尺刀以从,其为器也亦四。塔公跃马飙驰,嗔人追从,从辄返鞭之。毕君怒马,直穿贼阵,戒后者无得妄从我,人亦自不敢从也。”(《文集》卷三)
1705919841
1705919842
罗罗山
1705919843
1705919844
曾公带兵初期,其手下健将之中,塔齐布与罗泽南(号罗山)二人并称。塔齐布本就为武官出身;罗泽南则原为一介书生,后来方才投笔从戎。曾公不仅对塔齐布有所赞赏,而且对罗泽南亦时时谈及,比如在致张石卿制军的信函中,云:“罗山虽书生,然寘之前行,故当与刘印渠方驾。长厚者盖不可测。”(《书札》卷二)
1705919845
1705919846
在致吴甄甫制军的信函中,又云:“今岁援江之湘勇管带者,如郭筠仙太史、朱石樵刺史、夏憩亭观察、罗罗山教论,皆难得之才。……夏、朱本系属吏,郭、罗则部下绅士。虽一介书生,实学识过人,可与谋军事者也。视张润农、王璞山,皆迥出其上。”(《书札》卷三)
1705919847
1705919848
罗泽南具有过人的学识,而且能够将其有效运用于行军作战当中。对此,曾公在《罗忠节公神道碑铭》中曾写道:“公讳泽南,字仲岳,号罗山,湘乡罗氏。咸丰四五年间,公以诸生提兵破贼,屡建大勋,朝野叹仰,以为名将,而不知其平生志事裕于学者久矣。公之学,其大者以为天地万物,本吾一体,量不周于六合,泽不被于匹夫,亏辱莫大焉。凛降衷之大原,思主静以研几,于是乎宗张子而著《西铭讲义》一卷,宗周子而著《人极衍义》一卷。幼仪不慎则居敬无基,异说不辨则谬以千里,于是乎宗朱子而著《小学韵语》一卷、《姚江学辨》二卷。严义利之闲,穷阴阳之变,旁及州域形势,百家述作,靡不研讨,于是乎有《读孟子札记》二卷、《周易本义衍言》若干卷、《皇舆要览》若干卷、《诗文集》八卷。其为说虽多,而其本躬修以保四海,未尝不同归也。……在军四载,论数省安危,皆视为一家骨肉之事,与其所注《西铭》之指相符;其临阵审固乃发,亦本主静察几之说;而行军好相度山川脉络,又其讲求舆图之效。君子是以知公之功所畜积者夙也,非天幸也。”(《文集》卷四)
1705919849
1705919850
用兵行军之道,不仅与军事学、政治学有关,而且与哲学、文学、地理学亦有密切关系。大凡精通军事之人,皆明白此道理。曾公将罗泽南在军事方面的功绩,归结于其良好的学术修养,确实属于切中要害之论。世上功勋卓著的军人数不胜数,但往往容易利令智昏,为达到个人目的而不惜残害百姓,最终导致身败名裂。可见,如果缺乏学术修养,没有正确的人生观与宇宙观,纵使能够侥幸于一时,也难以保全荣誉于一世。
1705919851
1705919852
李迪庵
1705919853
1705919854
湘军发展壮大之时,有许多读书人参与进来,投笔从戎,拯救国难,建立功勋,且大多出自罗泽南门下。其中最为杰出的将领,非李迪庵莫属。曾公在《李忠武公神道碑铭》中曾云:“公讳续宾,字迪庵,湘乡李氏。湘军之兴,威震海内。创之者罗忠节公泽南,大之者公也。”(《文集》卷四)
[
上一页 ]
[ :1.705919805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