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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7日。——今晚我要启程进京,决心面见太后,将我所见的当前局势用最清晰的方式向她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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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没有日期)。——自从我到这里之后,人们就告诉我(他们不会在意对一个病人所说的话),‘所有的爱国人士’都把我当作保守的反动派,而我以前都是以改革者的姿态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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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些进步人士能像我一样定义这些词,他们就会发现这些词的词义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我想我可以骄傲地说在过去二十五年里,我才是那个在大清国土上推行改革的真正捍卫者。我不认为我们为了建一个有三角墙的新房子,就要去拆掉那个没有三角墙的旧房子。我认为如果一个人希望他的衙门有一面三角墙,还要一扇窗户或者是一个门,他应该直接动手,做一些调整。但如果一个人因为想改变院门的位置,却把整面墙都拆掉,那他就是一个疯子。鸡群里有一只鸡跛脚了,难道就要把整群鸡都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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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为提议用一剂大剂量的改革药治好大清的所有疾病。他可能想让皇上自己生火做饭,让后宫三千佳丽自己动手洗衣。他认为在一个星期或一个月内,就可以解决矿山和铁路的问题,并且消除占据大清人民两千年的思想偏见。他认为所有有委屈和冤情的人都可以向朝廷上书,把他们的难处说给已经被这类事情塞满耳朵的皇上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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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为,你是一个优秀的教育家,你的文笔非常优美,你的演说才能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无人能及。但你是在让年轻的皇上出洋相,迟早慈禧太后会让你出更大的洋相!我为你感到抱歉,但一想到我们的国家所面临的困局,我感到更加的悲痛。再过几个小时,我要把这些话当面说给你听:‘的确,你是一个维新派,一个努力从麻烦中跳出来,却又跳进更糟的困境之中的维新派。我不会和皇上说这些话,他还太没有经验,肯定想不到我说的是真话,他太糊涂了,即使是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他也不会相信。我也不会在太后面前抨击你。但如果我现在还有足够大的权利,我会把你遣送回去,做你的教书先生,或者让你脑袋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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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康先生,皇帝陛下的老师,请你记住,我相信你的爱国之心,同时,我要告诉你,你的脑子就是一个名为改革的泥塘,在里面比你资历老,更强大的人都看不见一条像样的鱼。你热爱你的国家,但你会让她蒙羞。你就像是一个爱昏了头的乡巴佬,冲着你的新玩具摇头晃脑,这会让她永远羞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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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朝廷诏我进宫议事,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某些所谓的‘改革’泼泼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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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改革如果意味着倒退,不是悲剧的就是荒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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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在考虑后期建设之前就摧毁一切的改革是一阵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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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臆断世界在一个星期里发生的变化,用一天的时间就可以把它变好的改革是愚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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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憎恨职业的改革者,就像憎恨唠唠叨叨的妇女一样。他们都认为别人天生没有长脑子,更不必说有没有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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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我的内心,我真的认为,皇上疯狂的新举措极大地助长了排外情绪。1870年后的那些日子里,是我制止了河北发生的骚乱和杀戮。如今,我将再次响应朝廷号召,为维持国内局势而鞠躬尽瘁,让国内的动乱不至于将外国列强再次引进我们的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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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9日。——戌时,已故恭亲王的府上。自从这次来到京城,我就几乎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说实话在我生命里的任何时期,如果忙碌成了这样,肯定会大有收获,但这次恐怕是要无功而返了。遗憾的是我不是一个拥有单峰骆驼的愚昧动物。不然的话我就可以悄悄接近歇在路边的骆驼身边,或者是溜进它的窝棚,和它一起平安无事地睡到大天亮。但年轻时的雄心和四十年的不懈努力,给我带来了一个充满混乱和动荡的晚年。我不会逃避我的责任,即使是热血流尽、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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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1日。——自家府上。午夜过后两个多时辰里,我一直待在慈禧太后的寝宫,超过一半的时间都是我和老佛爷在密谈。她常说对她来说,二十分钟就足以给内阁、六部和外务部都下旨答疑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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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手中拿着刚毅的奏折,这是个不好的兆头。而且谭嗣同已经在白天三次面见太后了,他也自称是‘改革派’,但他是想‘改革’财政、皇上和基督教。他在刚毅的帮助下,或者说是联合了刚毅,一起对皇太后施加影响,这实在是糟透了。同样糟糕的是,除了趋向和目的不同,康有为等人已经将皇上掌控住。但是,更可恶的是,康有为已经变成了皇上的老师。该死的康有为,他为什么不只教他有能力教的东西?更疯狂的是太后的一举一动都被刚毅和端郡王邪恶的看在眼里。如果她只听从庆亲王和荣禄的睿智忠告,那她对待整个世界的态度都会变温和很多,她的晚年也就会充满安定和舒适,这也是她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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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随着时间飞逝,她的野心也会变大,她还希望自己能长生不老。可怜的太后,她还不明白,不断的争吵、午夜的会谈和激烈的言语会让她的生活像黄连汤一样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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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直截了当的问我,万一遇到了大麻烦,应该去哪里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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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往常一样,圣明的太后’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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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哪里呢?’她进一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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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该死。但太后您真的需要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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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显对我的含糊其辞的答案不耐烦了,但她没有像平常一样,受到一点点冒犯就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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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想知道!’她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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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告诉她,我会永远与她以及大清朝同在,就像我这些年里一直所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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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福的太后,老臣时日已经不多了,’我说,‘但只要我多活一日,您都可以依靠着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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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发生什么事?’她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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