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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398 雖然沒有開除尹寬的黨籍,也沒有拆散尹與王的關係,但王翔千和山東的同志們也只好收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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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00 鄭超麟說:當時去莫斯科讀書的,有好幾位女同志。她們在國內都有愛人,但到莫斯科後都移情別戀。為此,尹寬寢食不安,也擔心王辯變心。當時莫斯科中國留學生男多女少,而且比例懸殊。一般女同志經不起「圍攻」。但王辯是一個例外。莫斯科回來的同志都說尹寬多慮:「你擔心王辯愛了別人,可是王辯在莫斯科是愛情專一的,心心念念不忘你尹寬,好多男同志追他,她都不理會。」事實也果真如此。可見二人是真心相愛,而且愛得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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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02 1927年,王辯回國時,正是大革命失敗後黨的困難時期。由於工作的需要和地下鬥爭的危險環境,她和尹寬先後在廣州、上海工作,卻都未能謀面。後來尹寬任安徽省委書記,倆人才調到一起。但那時工作很忙,又天天警惕着被特務和叛徒破獲,倆人雖同居一處,仍沒有工夫共敍舊情。只有一天,稍有閒暇,尹寬打了一點酒,備了一點菜,二人享受了一下生活的樂趣。這樣的革命情侶生活,在當時來說是很正常的。1926年與彭述之同居的女革命家陳碧蘭說:「在我們同居的歲月中,雖然雙方都感到青年之戀的歡樂,但由於我們的工作太忙,我們從沒有閒情逸致一同去看過電影或遊公園,即在戀愛的過程中也是如此,也從未感到這種需要。這便表現着在一個革命上升的時代,私人的生活也是與平時不同的。」[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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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04 誰料好景不長。不久,安徽共產黨組織終於被國民黨特務破獲,王辯和另一位女同志被捕。尹寬還支持了一段時期,營救無效,以後也逃到上海。王辯出獄時已是1929年秋天。這時尹寬與陳獨秀等人已轉向托派——中共的反對派,反對史太林共產國際為中共六大制訂的路線,擁護聯共反對派領袖托洛斯基為中國托派制訂的路線。按照莫斯科的標準反對派就是「反革命派」。黨中央向王辯介紹情況後,勸她不要再與尹寬見面。但往日的情愛,難以割捨,還希望用愛情的力量把尹寬拉回來。因此,她堅持要見尹寬。某日,二人在虹口公園附近的尹寬住處相見。這時的王辯,已經成熟,失去了少女的羞澀和稚嫩,增長了中共的所謂「黨性」(卻失去了人性)。她當即與尹寬及在場的鄭超麟夫婦爭辯起來,堅決反對托洛斯基主義,勸他們回到黨的路線上來。結果失敗,從此,她拂袖而去,再也不與尹寬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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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06 癡情的尹寬,永遠也忘不了王辯的深情。曾天天到猜想是中央機關所在地的某菜市場轉悠,希望遇見王辯。直到解放後,他因托派問題入獄,遇見山東籍的還要打聽王辯的下落。後來終於打聽到,高興地對獄中的鄭超麟說:「王辯還活着,王翔千也未死,但已脫黨,在家中替人殺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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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08 另一位女同志是中共最早的婦女運動領袖向警予。早年參加赴法勤工儉學時與蔡和森是一對情侶,後來結婚,是當時黨內幹部中革命志向上情投意合最早結婚的一對,人人羨慕他們是「模範夫妻」,「最佳情侶」。在男女關係上,她表現得很正統,很嚴肅,看不慣黨內一些浪漫事件。開會或閒談時,陳獨秀有時拿男女關係的事情開玩笑,她在場就會正色嚴詞地提出抗議,弄得老頭子下不了台。別的同志更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女同志也都害怕她。瞿秋白稱她是「黨內馬克思主義宋學家」。可是,1924年蔡和森調北京區委工作後,她在上海發生了情變,愛上了彭述之(中央宣傳部長)。不久,蔡又奉調回上海準備去莫斯科任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在火車站未見她來接,引起懷疑。經多次盤問,她才講出實情,說自己愛上了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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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10 第二天,中共中央主席團陳獨秀、彭述之、瞿秋白、張國燾、蔡和森,加上團中央和上海區委的代表開工作會議,向警予也參加。散會時,蔡站起來說,還有一個問題請大家討論。他說了妻子移情別戀的事。一下子場上氣氛好像是凝固了似的,大家許久不能說話,因為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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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12 最後,陳獨秀說:這要由她自己來決定。她伏案大哭,不肯說一句話。獨秀說:「你究竟愛述之呢,還是愛和森?」也沒有回答。獨秀提這個問題也的確讓她難以回答,特別是當着大家的面,而且是當着和森和述之的面,一個是丈夫,一個情人,叫一個女同志如何啟口。於是,當場開了一個特殊而奇怪的中央會議,也許是中共歷史上唯一的一次中央會議,當着三位當事人的面,討論三角戀愛糾紛,並作出正式決定:獨秀、秋白、國燾三人提議:蔡和向二人一道到莫斯科去,蔡和森去參加共產國際第五屆執行委員會第六次擴大會議,然後留駐莫斯科;向警予入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她並不反對。於是便作為組織決定執行。為了儘量縮小這個事件對黨的工作的影響,陳獨秀囑咐在場者對此事嚴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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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14 1925年10月,蔡和向二人服從組織決定去了莫斯科。向警予在國民黨上海執行部婦女部的職務和《民國日報》副刊《婦女週刊》的編輯工作,由剛剛從莫斯科回國的陳碧蘭接任。不久,陳碧蘭與彭述之結合,由同居而結婚,後來經過了幾十年革命戰爭年代急風暴雨、是是非非、生生死死的考驗,一直白頭到老,始終沒有分離,倒是一對真正的「模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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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16 其實這些事不必忌諱或隱瞞,共產黨人也是人,不是聖人,有七情六欲,即使在情愛問題上有些不妥,並不影響一個人的總體形象和評價。如上述王辯、尹寬、向警予、蔡和森,即使發生這類戀愛糾紛,誰會抹殺他們的革命工作、玷污他們的烈士形象呢?陳獨秀本人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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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18 「不准自由戀愛!」這是封建倫理中的一條重要規矩——甚至訂進了家規、族規、教規等。違犯了這條規矩,重則要處死,西方有當眾吊死在十字架上的,中國則有「沉江」、亂石砸死等酷刑。主持其事者往往是家長、族長等,被稱為「家長主義」。而受害者一般至死不悔,並且堅決反抗並控訴這種不人道的封建倫理。陳獨秀的「自由戀愛不能影響革命」,也算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他作為總書記,執行這條「黨規」,不過是暫時分離,到莫斯科學習或工作。他本來是宣導自由戀愛的,如此處理,乃不得已而為之,所以,人們說他有「家長主義作風」,也有這一層意思吧!不過,被處理者卻沒有一絲怨言,為了革命大局,自覺作出的一點個人犧牲。所以,「陳獨秀的家長主義」在很大程度上是黨內青年同志自覺擁護的,而且在多數情況下是因為青年人參加革命後的稚嫩,需要陳獨秀的教誨和幫助的產物,說他「家長」、「老頭子」、「老先生」,帶有一種親昵的情感,不像是後來他被共產國際「打倒」後、有些人故意醜化他的那樣——「專橫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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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23 陳獨秀在上海舊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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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25 [1]《訪問陳松年談話記錄》(劉祿開、李永堂整理),1979年7月25、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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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27 [2]潘贊化:〈我所知道的安慶兩個小英雄故事略述〉,安徽省社會科學研究所歷史研究室編:《安徽革命史研究資料》,第一輯(1980),頁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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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29 [3]〈新青年〉,《新青年》,第2卷,第1號,1916年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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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31 [4]〈近代西洋教育〉,《新青年》,第3卷,第5期,1917年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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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33 [5]潘贊化:〈我所知道的安慶兩個小英雄故事略述〉,安徽省社會科學研究所歷史研究室編:《安徽革命史研究資料》,第一輯(1980),頁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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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35 [6]濮清泉:〈我所知道的陳獨秀〉,全國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編:《文史資料選輯》,第71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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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37 [7]吳琳琳:〈陳獨秀之女陳子美在美陷於困境〉,《環球時報》,1997年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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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39 [8]斯內夫利特檔案第313/3136號,陳獨秀英文手稿,《馬林與第一次國共合作》,頁150–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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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41 [9]斯內夫利特檔案第231/3066號,《馬林與第一次國共合作》,頁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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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43 [10]斯內夫利特檔案第230/3055號,297/3060,《馬林與第一次國共合作》,頁182–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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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45 [11]馬林致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和薩法羅夫的信(1923年7月3日),斯內夫利特檔案第300/3076號,《馬林與第一次國共合作》,頁278、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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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9447 [12]《馬林與第一次國共合作》,頁284、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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