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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號問題發生後,國防文學派集全力進攻。馮雪峰有些着慌了、想把攻勢壓一壓。當時魯迅在重病中,無力起坐,也無力說話,連和他商量一下都不可能。恰好愚蠢的托派相信謠言,竟以為這是可乘之機,就給魯迅寫了一封「拉攏」的信。魯迅看了很生氣,馮雪峰拿去看了後就擬了這封回信。「國防文學」派放出流言,說「民族解放戰爭的大眾文學」是托派的口號。馮雪峰擬的回信就是為了解消這一栽誣的。他約我一道拿着擬稿去看魯迅,把擬稿念給他聽了。魯迅閉着眼睛聽了,沒有說甚麼,只簡單地點了點頭,表示了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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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病情好轉、恢復了常態生活和工作的時候,我提了一句,「馮雪峰模仿周先生的語氣倒很像」。魯迅淡淡地笑了笑,說「我看一點也不像」。[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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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答托派的信,與其說是魯迅的答信,不如說是一個崇拜毛澤東的共產黨員馮雪峰的答信。自然,在向魯迅讀信時,魯「只是簡單點了點頭,表示了同意」,也是事實,這與當時所有的中國人一樣,一是在不瞭解事實的情況下,對已經形成社會共識「謠言性的輿論」的無奈與勉強的認同;二是對托派反對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基本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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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元則說:在南京獄中的陳獨秀知道此事件後,「大發脾氣,問我們為甚麼會對魯迅發生幻想。他認為,魯迅之於共產黨,無異吳稚暉之於國民黨,受捧之餘,感恩圖報,決不能再有不計利害的是非心了」。[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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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終懷疑王文元轉述的這段話,因為這與陳對魯的一貫評價不一致。吳稚暉是陳最痛恨的「反共老賊」——「四.一二」政變的主要策劃者,陳延年就是吳出賣催促所殺。陳再糊塗,也不會把魯迅比吳,實際上,陳與魯二人互相讚譽的情感至死未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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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獨秀被共產黨加以「反革命」、「叛徒」、「托匪」等種種最惡毒的罪名,又被國民黨以「危害民國」罪關進監獄時,魯迅卻不避忌諱,1933年3月5日在《我怎麼做起小說來》一文中高度讚揚陳獨秀是文學革命的「主將」,是自己的啟蒙導師。同時在另一文章中,讚揚陳獨秀是一個「一目了然」的光明磊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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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逝世一年之後,即全國抗戰爆發後,陳獨秀也贊成國共合作為中心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時,公開發表《我對於魯迅的認識》,[75]對魯迅作出他的評價,依然如《新青年》時期那樣,讚譽備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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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毀譽過當者,莫如對於魯迅先生。魯迅先生和他的弟弟啟明,都是《新青年》作者之一……然而他們兩位都有他們自己獨立的思想,不是因為附和《新青年》作者中那一個人而參加的。所以他們的作品在《新青年》中特別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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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先生的短篇幽默文章,在中國有空前的天才,思想也是前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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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國十六七年,他還沒有接近政黨以前,黨中一班無知妄人,把他罵得一文不值,那時我曾為他大抱不平。後來他接近了政黨,同是那一班無知妄人,忽然把他抬到三十三層天以上,仿佛魯迅先生從前是狗,後來是神。我卻以為真實的魯迅並不是神,也不是狗,而是人,有文學天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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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陳獨秀說:「魯迅對於他所接近的政黨之聯合戰線政策,並不根本反對,他所反對的乃是對於土豪、劣紳、政客、奸商都一概聯合,以此懷恨而終……在這一點,這位老文學家終於還保持着一點獨立思想的精神,不肯輕於隨聲附和,是值得我們欽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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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答呂澂的信〉,《新青年》,第6卷,第1號。「撫」,原意為輕按,也有循據之意,即崇奉遵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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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陳獨秀的題詩未署日期,劉海粟題記是「乙亥年十一月」應是陽曆11、12月,由此可推算,題詩日期應該是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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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向寧:《堪稱獨秀不愧風流——陳獨秀聯語瑣談》,未刊手稿。作者是中國楹聯學會及江津市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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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轉自汪原放:《回憶亞東圖書館》(上海:學林出版社,1993),頁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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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昌、文、涅:〈我們對於目前作的意見〉,《校內生活》,第7期,193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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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紀它(陳其昌):〈一年來上海組織現象的教訓〉,《校內生活》,第7期,193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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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紀它(陳其昌):〈一年來上海組織現象的教訓〉,《校內生活》,第7期,193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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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工軍:〈目前應該做些甚麼〉,《校內生活》,第7期,193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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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政治問題討論集之一——福建事變與反對派》,1934年3月15日,手刻油印小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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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列爾士:〈福建獨立之前途〉(1933年11月23日),《政治問題討論集之一——福建事變與反對派》,1934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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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振東:〈對於宣傳工作的意見〉,《校內生活》,第9期,1934年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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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常委答復振東同志的一封信〉(1934年6月15日),《校內生活》,第9期,1934年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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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政治問題討論集之二——國民會議與蘇維埃》,1934年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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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雪衣:〈我們走那條路》,《政治問題討論集之二——國民會議與蘇維埃〉,1934年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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