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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孟达真带着东三郡回归蜀国,已经半残的东州集团很可能东山再起,李严将重新和自己分庭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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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东州集团,一边是《隆中对》,诸葛亮权衡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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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回东三郡,对蜀汉北伐战略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但并不是压倒性的。因为如果空有东三郡却攻不下襄阳,隆中对战略依然是镜花水月,而且,诸葛亮现在已经有了以夺取凉州为基础的隆中对2.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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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如果坐视东州集团壮大,那么这帮官僚很可能会影响到自己未来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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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并不是一个权势欲很强的人,但是他深知,以蜀汉弱小的国力想要统一中原,就必须走彻底的集权路线,他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对自己的北伐策略有所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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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为此付出东三郡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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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决定了!让东三郡和《隆中对》1.0版彻底成为历史吧!我会凭我的鞠躬尽瘁为蜀汉开创未来,死而后已。如果连我都改变不了蜀汉的命运,我不相信李严和他的党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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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达的命运就此决定。诸葛亮的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他展开案台上的帛书,提笔写下了回信:“几年前南征,在汉阳遇到李鸿,听他说了你的许多事迹,我感动得眼泪哗哗的。知道你是个牛人,可惜啊可惜(以存足下平素之志,岂徒空讬名荣,贵为乖离乎)。哇呀!阿孟!(呜呼孟子),当年实在是刘封欺负你太狠了,跟先帝还有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啊。我听李鸿说王冲跟你造谣说我要杀了你全家,但是你没有听信谣言,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我天天往东边瞅着你,写这封信也是因为想你啊(依依东望,故遣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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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这封情深意切的信,诸葛亮搁下笔,长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一盘很大的棋已经在他的胸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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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上的第一颗过河卒是一个叫郭模的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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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27年6月,蜀国人郭模奉命诈降魏国,他的任务是帮助孟达制订完善的叛逃计划。与此同时,他还接受了另一个秘密任务:经过魏兴的时候,“无意间”把这个消息走漏给申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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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经过魏兴的时候,郭模“很不小心地”让申耽看到了诸葛亮送给孟达的礼物:一块玉玦、一片织成、一块苏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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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汉魏时期一种公开的暗语:玉玦,代表下决心;织成,代表谋已成;苏合香,代表两人合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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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耽立刻明白孟达要造反,申耽本来就跟孟达尿不到一个壶里,此时更没有理由替孟达遮掩,当即快马加鞭把这个消息报告给荆扬军区最高司令长官司马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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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耽不知道,他已经充当了诸葛亮的第二颗过河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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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耽的加急军报很快送到了司马懿手里。司马懿眯着眼,反复读着申耽的每一句话,隐约地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会“不小心”让申耽看到?诸葛亮,你会派这么粗心的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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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诸葛亮没有给司马懿太多的时间考虑,很快,孟达就“无意中”得知自己要起兵的消息被司马懿知道了。孟达无路可退,只能决定提前起兵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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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一次,司马懿算得比诸葛亮准。用一句拗口的话来说就是:司马懿知道孟达知道司马懿知道孟达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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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司马懿决定先跟孟达摊牌——当然,只能摊一半,目的是稳住孟达,让他先等几天,否则我怎么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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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孟达收到了一封来自司马懿的信,惴惴不安地打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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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里,司马懿首先告诉孟达:“听说最近跟诸葛亮走得挺近呗?听说诸葛亮让郭模给你送了一块玉玦、一片织成和一块苏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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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儿孟达吓得直抹冷汗,不过接下来,司马懿话锋一转,开始说孟达的功绩:“当年将军弃暗投明来投奔我大魏国,我大魏国也委将军以重任,这相互间的信任,实在让人感动啊。蜀国人没什么脑子,恨你恨得牙痒痒,却又拿你没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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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达心说,可不是吗?我拥兵三郡,都是险要的地方,谁不得忌惮我三分?想到这儿,孟达有点放心了,接着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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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在信里继续说:“诸葛亮老早就想废了你,可一直拿你没办法。结果就想出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离间计,郭模带的信那么重要,怎么可能泄露给申耽知道呢?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这肯定是个离间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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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这儿,孟达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一边心里骂着司马懿自作聪明,这下着道了吧,一边心里也有点疑惑:是啊,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会泄露给申耽?以前没觉得诸葛亮是那么不精细的人啊——看来诸葛丞相的脑子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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