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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张居正跟高拱的关系来,还真有点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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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比张居正大13岁,中进士比张居正也早6年,说起来,他应该算是张居正的前辈。高拱这个人很有学问,也很有能力,但因为人比较傲,从来不肯轻易依附于哪一个政治集团,所以一直也没得到过重用。他很早就被选到裕王府当侍讲,当时的裕王也就是后来的隆庆皇帝,高拱也就成了后来隆庆帝的第一个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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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是件好差事,因为你给下一任皇帝当老师了,等到朝廷换届了,你自然也就可以凭着这层关系进领导班子了。可在当时,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差事,因为高拱来裕王府的时候,隆庆正是走背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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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嘉靖最忌讳谈哪个儿子做接班人的事儿,所以整个嘉靖朝基本上就没立过太子,再加上别的儿子又虎视眈眈,所以隆庆虽然按序列他应该是太子,可是在嘉靖死之前,他一没有名份,二也不安全,甚至严嵩的儿子严世蕃都敢随意克扣裕王的工资,高拱和另一位老师去代裕王要工资的时候,严世蕃居然很嚣张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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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听说你们裕王府对我们父子有点意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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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连严世蕃都这么不把裕王府放在眼里,说明隆庆在登基之前日子有多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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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心中忿忿不平的原因也就在这个地方,一方面他看严嵩父子专权误国,心忧国事;另一方面,他看隆庆的处境如此难堪,又不免为之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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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也劝隆庆这时候应该“益敦孝谨,敷陈剀切”(《明史卷二一三高拱传》),也就是要低调,不要表现出不满与怨气,而且总是不停地开导他,但高拱自己一肚子气却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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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就是极刚毅也极暴躁的人,甚至敢当着严嵩的面嘲笑他,你说让他这种心高气傲的人在这种局势下一直窝着,他能不憋得慌吗?所以他想出城走走,散散心,哪怕去看看香山的红叶也好。但他一个人又觉着没趣,所以这才拉上了张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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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位国立大学的正副校长一路登上香山,来到最高处的香炉峰,只见层林尽染,漫山霜红,真是“晓来谁染霜林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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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王实甫《西厢记》的说法是——“总是离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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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想,恐怕除了“离人泪”,还有“英雄泪”。我们说“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高拱和张居正都可以算是明代政坛上两位有胆识的英雄,所以看到如此江山,感慨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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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指着远山近林对张居正说:“太岳,你看如此大好江山,却国势衰颓,江河日下,真是让人扼腕叹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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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不像高拱那么多愁善感,只凝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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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看张居正没说话,转过头对着张居正说:“太岳,我看你和我一样,胸中自有沟壑,定非久居人下之人,你说我们能为这国家做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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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年龄比高拱小,倒反而显得老成持重一些,他沉吟了一下,想起了诸葛亮的一句话,身对群山,手捻长髯,坚定地说:“若他日身肩国事,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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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听了击掌叫好,说:“好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葛武侯虽然当年‘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但终究也不负此生,应该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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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张居正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语气很坚定地说了句:“鞠躬尽瘁,但为国事;死而后已,功业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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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意思就是说,我是要像诸葛亮那样鞠躬尽瘁,但一定不会像他那样大业未成就死,我要死,也一定是在建下丰功伟绩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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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说:“太岳兄,不愧名居正,字叔大,这气吞山河、睥睨古今之势,非我高拱,何人能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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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就更傲了,那就是曹操与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啊,曹操说“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就是说天下英雄就咱们两个,高拱的意思也就是能超越诸葛亮,在鞠躬尽瘁之外,还能成就丰功伟绩的,在当今之世,也就我高拱和你张居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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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人击掌为誓,他日登阁入相,定当戮力同心,振兴大明王朝。所以《明史》上说他俩是“相期以相业”(《明史卷二一三张居正传》),也就是以宰相的事业互相勉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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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张居正 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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