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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崇德看他一笑,顺势就说:“我们两家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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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答听了直点头,他完全被鲍崇德给带进去了。可他粗归粗,粗人也有精细的地方,他突然直奔主题就问:“那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孙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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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崇德一听,身板一挺:“这个嘛,要看大王您愿意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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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答一听,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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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崇德接上话就答:“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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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答一乐,鲍崇德紧接着说:“不过,得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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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答问:“什么条件,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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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崇德说:“来时,我们张阁老吩咐过,要与大王您交好,把汉那吉愿意在我们那儿住些日子就住些日子,想回家我们就八抬大轿送他回来。只不过希望大王您也能有个交好的姿态,把赵全那几个家伙交还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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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答一听,又愣了,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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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为什么宁肯放把汉那吉回去,也要要赵全这几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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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赵全其实是个叛臣贼子。他带了一拨人投降了蒙古人,俺答之所以带兵深入内地,对山川地形了如指掌,主要都是因为这帮家伙的出谋划策,他们还帮着蒙古人在边境筑城,眼看着就要形成边防上的大患,没了这帮人,俺答不过像群马贼,但有了这帮人,俺答就难对付得多了。俺答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太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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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崇德一看又说:“大王,您不想想,天下有多少个赵全?天下又有几个把汉那吉呢?您弃一个赵全,不仅可以换回您的孙子,还可以有更大的好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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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好处”两个字,俺答马上抬起眼来看着鲍崇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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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崇德故意停了下才说:“张阁老已经说了,若大王肯答应归还赵全一应人等,两下交好,朝廷还可以答应封贡互市,从此两下百姓安居乐业,岂不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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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答听了这话,眼睛亮了。蒙古人在非战争状态下,最希望的就是能跟汉人互市,就是开展边境贸易,因为他们很多的生活必需品自己生产不出来,要拿马跟汉人换才行。而明朝不准互市,是因为蒙古人都是拿劣马来换铜、铁器什么的,这些都是以后打造兵器的原材料。因为不能互市,所以蒙古人纵兵劫掠,年年来抢,再加上赵全这帮家伙出谋划策,渐渐就成了气候,也成了明王朝这时候最大的边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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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答真的有些动摇了,可鲍崇德倒突然来了戛然而止,这就是谈判的艺术,叫欲擒故纵。他双手一抱拳说:“大王英明盖世,可不要棋错一着,徒为亲人所怨、天下人耻笑!末将告辞!”说完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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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鲍崇德谈判的节奏实在太快,俺答的脑子实在有些跟不上点,也就是踩不准节奏,他还想着A,鲍崇德那儿都到B了,等他赶到B,鲍崇德又到C了,所以俺答在思路上总被动的很。这会儿鲍崇德要走了,他显然也没思想准备。连忙好言挽留,等留下吃完了饭,又送给鲍崇德一匹好马,才让这位鲍特使风风光光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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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俺答把鲍崇德的话琢磨了一夜,越琢磨越觉得小鲍的话句句是真理。于是第二天,把赵全等人捆了,送到明朝这边来了,张居正当即下令,让王崇古把这拨人砍首示众、传檄九边,让天下人都看看这些叛徒的可耻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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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张居正信守承诺,把俺答的孙子封了明朝的官职然后才送了回去。这边朝廷内还吵吵嚷嚷地,众人纷纷反对互市,说嘉靖朝就禁止与蒙古人开马市,当时主张开马市的仇鸾和严嵩都是奸臣,现在怎么能重开马市呢?张居正据理力争,指出情况已有不同,当时开马市是苟安,现在是互利,为什么不可以开呢?就是在这一点上,他得到高拱的大力支持,正是因为有高拱的全力支持,互市的政策得以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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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通过,张居正又赶快授意王崇古,主要意见又是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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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互市不是永不打仗,以和备战才是根本思路,正是因为不想打,才要时刻准备打,所以练兵不仅不能放松,还要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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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互市中要卖铁锅可以,但必须只能卖广锅给蒙古人,因为广锅和生铁锅不一样,这种铁不能用来打造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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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这一次事件背后的那位三娘子是个关键人物,既然她有汉化倾向,又深得俺答宠爱,一定要想办法和她处好关系,这样在三娘子有生之年,可为蒙汉和平做出巨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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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如张居正所料,因为搭上了三娘子这条线,从这时候起,一直到张居正死,他的有生之年里,蒙汉之间就很少有大规模的冲突了。可以说,因为三娘子事件,张居正获得了赢取和平的一个契机,又因为对这位女性的准确把握,张居正赢得了至少十几年和平的改革发展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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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说回来,历史上很多人认为三娘子事件的主要功劳应该算在高拱头上,因为这时候他是事实上的执政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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