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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不着调的话,虽然显得你高拱要鞠躬尽瘁、勇担重任,可别人会怎么想呢?况且,冯保这时候已经凭掌印太监的职位提督东厂了,也就是掌握着特务机构了,所以高拱当时在内阁里说的这句话,当天就传到了冯保的耳朵里。这下,冯保可有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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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高拱呢,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授人以把柄了。他还在那儿热火朝天、自得其乐地搞他的倒冯运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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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隆庆六年五月二十七号隆庆病逝,到六月初小万历继位,再到六月十五号这十几天里,高拱发动了全面的攻势来对付冯保。各科给事中、御史、还有亲高拱的大臣纷纷上书弹劾冯保,而高拱则亲手在筹备改革行政程序的计划,也就是要通过行政工作流程的改革,来剥夺冯保手中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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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这么多朝臣纷纷攻击冯保,明眼人可以看得出来,大势所趋,高拱必胜。高拱对此也满怀着信心,他就等着十六号的朝会上,小皇帝当众宣布他的改革计划,然后他就可以驱逐冯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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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往往是这样,你觉得不太有把握的时候,反倒不一定做不成,因为你没把握,反倒会把不利因素考虑得充分些。但你太有把握的时候,反倒不一定能成功,因为你觉得智珠在握、胜券在握了,你就会忽视一些看似微不足道、却能决定全局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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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高拱,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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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方方面面他都考虑到了,可他唯独没有考虑到两个人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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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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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寡妇和一个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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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寡妇和孤儿又恰恰是能决定事情进程的两个关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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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就是小万历和他的母亲李贵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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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没有想过,这时候隆庆刚死,这对孤儿寡母,那就如同是惊弓之鸟,这时候你搞一场声势庞大的政治运动,不把她们吓着才怪。她哪知道你们这些大臣之间的是是非非?这时候,谁在那儿跳得起劲儿,谁就是那个最可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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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看到形势危急了,也摸清了李贵妇和小万历的心态,于是一付委屈的神态在李贵妇和小万历面前说:“高拱就是不相信先帝立下的遗诏,表面上是要驱逐老奴,实际上是要趁先帝不在了跟小皇帝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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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贵妇一听这话可吓了一跳,自己儿子才十岁,这个高拱则是前朝元老,当然极有可能会不把这个十岁的天子放在眼里,这样的话自己的孤儿寡母的地位可怎么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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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位李贵妇还不像一般人那样没主见,她也不完全相信冯保的话。但心里将信将疑总是难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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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看准了机会,在最后抛出了铩手锏。他在关键的时候篡改了高拱的那句话,说高拱在隆庆去世当日就在内阁的阁房里当众喊过:“天啊,十岁的孩子,怎么能做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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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现场叫东厂的人来指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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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确实说过啊,虽然意思不一样,但对这个“十岁孩子”的感慨那却是板儿上钉钉的事实。李贵妇一听,这还得了。她并不那么了解高拱,但听到有人说她儿子太小,那意思当然就是说他不适合当这个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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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在最后又加了一小把火,他说根据调查,高拱还散布过这样的言论,即万历不适合坐这个天子,而隆庆的弟弟、小万历的叔叔周王才适合,这个周王当初还跟隆庆抢过皇位呢,而高拱现在打算要重新立周王为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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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李贵妃可吓坏了,冯保这个谣造得可比较毒,李贵妃就是一个再冷静的女人也坐不住了。不要说她坐不住了,旁边那个十岁的小万历早就坐不住了,他觉得这个高拱实在可恨,甚至可杀,所以后来到了万历六年,作为一个平民的高拱死了之后,已经渐渐长大的万历还是恨意难平,就不准给他体面的下葬,还是张居正反复求情之后,才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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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高拱与冯保的矛盾,已顺利地转化为了高拱与万历母子的矛盾。李贵妃当时就下定了决心,她作为万历的母亲跟当时的陈太后,就是隆庆的原配商量一下,决心要驱逐高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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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宫中这些态势的变化,高拱还被蒙在鼓里,丝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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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高拱是既不能知彼,又不能完全把握自己的情绪,我们拽一句古文说——“他焉能不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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