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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04 不仅对老婆这样,对孩子海瑞也这样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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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06 因为他不贪污,所以家里很穷,平常没什么多余的零食。明代沈德符的《万历野获编》、清代沈振辑的《野获编外补遗》和周亮工的《书影》都记载过这样一件事。说有一次海瑞发现他五岁的小女儿在啃一个烧饼,就很奇怪,问哪里来的。女儿回答说是家里的仆人张三给的。原来张三看这小女孩儿饿得厉害,实在于心不忍,就上街要了块烧饼给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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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08 海瑞一听,勃然大怒,说“女子岂容漫受僮饵,非吾女也,能即饿死,方称吾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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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10 那意思就是说张三是个男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从男人手里拿东西吃呢?男女授受不亲,你要是我海瑞的女儿,就应该去饿死,这样才能洗刷你作为一个女人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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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12 说这个女儿听了这话之后,绝食七日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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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14 这些书上都说是女孩儿自己绝食死的,但我想这根本就是胡扯蛋,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面临饥饿,怎么会有这样的意志力呢?八成是海瑞自己发疯,把女儿关起来饿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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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16 说老实话,这就有点儿太不人道了。孟子还说“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孟子离娄上》)也就是说连孟子都认为,嫂子掉到河里,小叔子伸手救她上来,虽然两人拉手了,但也不算违反“男女授受不亲”。更不用说这个五岁的小女孩从男仆手里拿个饼了。所以你说海瑞这人有多极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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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18 所以就在隆庆朝,海瑞因为与高拱不合,也因为跟同事的关系比较恶劣,最后被停职闲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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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20 等到张居正一上台,很多人都开始推荐海瑞,说他是大明朝难得的清官。海瑞自己也颇有复出官场,一展鸿途之志。甚至连万历皇帝都说海瑞这样的人怎么能不用呢?可当权的张居正还就是不用海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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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22 张居正在给海瑞的亲笔信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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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24 “三尺之法不行于吴久矣。公骤而矫以绳墨,宜其不堪也。讹言沸腾,听者惶惑。仆谬忝钧轴,得参与庙堂之末议,而不能为朝廷奖奉法之臣,摧浮淫之议,有深愧焉。”(《张太岳集卷二十二答应天巡抚海刚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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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26 这话说得很委婉,说我作为宰相不能用你这样的人才,那真是让我惭愧的事儿。但暗地里的意思却是再惭愧我也不能用你。为什么呢?你到哪儿作官,当地的人受不了,当地的官员受不了,当地的行政系统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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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28 张居正这话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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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30 这就要说到张居正对文人政治的一种深刻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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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32 中国的政治家一般都首先是文人,是文人就有文人习气。文人习气一般有两个发展方向:一个是低调,这种人远离是非,明哲保身;一个是高调,这种人生造是非,甚至是颇会作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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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34 比如说我以前有个老师,他有时气起来会当面骂我们,说“你们这些糟白!”开始我们还偷偷地笑他读白字,后来才知道,他不是不知道这个词儿读“糟粕”,他是故意读成“糟白”的。你看,连读白字都成了文人个性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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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36 后来,我们一直都记得这位把“糟粕”读成“糟白”的老师,甚至觉得他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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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38 但这种个性,这种表现方式,到了官场,到了高效运转的国家机构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他会因此显得很不和谐。对于讲究运转效率的国家机器而言,他会是一颗磨损机器、甚至使整个机器停止运转的“不规格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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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40 而海瑞,就是这样一个“不规格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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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42 要知道官场官场,既然称之为“场”,那就是讲究共振的,那就是一个讲究团队精神与团队意识的地方。你只知道单枪匹马,却不知道团队合作,那怎么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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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44 像海瑞这人,不仅是单枪匹马,他还要把所有团队伙伴当仇人。因为张居正不用他,他就气愤地说了句:“举朝之士,皆妇人也。”(《海瑞集》p242中华书局196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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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46 你只要想想女人在他们家的待遇,就知道他这话骂得有多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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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48 这就是把官场上所有的人都骂了,这也反映了在他心里,他把整个国家机器都当成了自己的对立面。这就像堂吉诃德了,最后所有的东西都是敌人,于是他会去跟风车大战一场。海瑞恐怕最后也得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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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50 所以,对于这种理想主义者,虽然他们是清官,张居正也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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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66852 他要用的人是:循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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