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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781 答:她叫徐立群,是平湖的,就在上海边上。她大一进来读统计,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大学毕业,我大四,她比我小三届。我当时做了个讲座,她来了,她觉得我这个人还不错。然后她说她刚进来,想接触一些前沿的东西,想做一些研究,就进来帮我处理一些数据,我们在这之中产生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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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783 问:志同道合啊。昨天听了你的博士学位论文答辩,我想问一个带有学术性的问题。你是怎么在做群体遗传的时候注意到人类学的问题的?怎么进入人类学领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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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785 答:这还是金老师定的。他当时回到复旦大学开这个实验室,名字就叫“人类群体遗传学的多基因病实验室”。这里面就包含两部分。一部分是多基因疾病即复杂疾病研究,包括高血压、心血管疾病等由多种基因决定的疾病,这是需要通过群体遗传学的方法进行研究的。另一部分就是纯粹地研究群体之间的关系。我进入实验室就是因为对这一块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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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787 问: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方面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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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789 答:我对博物学一直很感兴趣,特别是分类学。我家的东西很多都是分门别类的,呵呵。对人类群体,我也很喜欢分类,弄清它的结构。我的植物分类学、动物分类学、鸟类分类学都学得非常好。对人类分类,我从内心有一种原生的爱好。因为从我本族群的立场,从小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族群(那时候没有族群的概念,只有人群的概念)跟周围的汉族人不一样。我们是属于哪个族群,从哪里来的?从小学到大学,我一直在读这个方面的书,我觉得人类学中的问题,大家都是争来争去,没有定论。现在有了分子人类学,很多问题势必得到解决,会得到科学的证实。解决自己的问题可以获得一种最大的满足。满足自己的求知欲是最最大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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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791 问:你强调奉贤人的特点和风俗习惯。现在奉贤人被定为汉族,但他们有很多特别的风俗习惯,是吗?你能不能举一两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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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793 答:主要是宗教的习俗和文化传统。实际上我们所有的文化传统都是依照宗教习俗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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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795 问:你们有哪些宗教习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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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797 答:我们的宗教有很多禁忌,比如火葬,汉人很多都是土葬,但对我们来说,土葬是无法接受的。火葬可以使人的灵魂升华,土葬是达不到的。包括穿着那种像丧服一样用两块布连起来的东西跳圆圈舞,与周围的汉族都不一样。我们的语言也很特别。很多词汇和侗台语接近。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原来我以为我们是汉族,但是很多话用汉字写不下来。我觉得很奇怪,所以我从小就觉得自己根本不是汉族,因为我们叫自己“宕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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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799 问: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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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801 答:50万~80万吧。我们的语言结构是最复杂的。辅音有40多个,单元音有20个。其他语言都没达到这样的复杂程度。有几个音,在世界其他地方从来都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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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803 问:据说你做过DNA检测,你是属于哪个系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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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805 答:百越系的。百越的特征在我的DNA里占到60%,这是很高的,其他百越群体都没有那么高,只有20%~30%。除了台湾高山族,高山族有的可以达到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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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807 问:宕傣是不是要申请族别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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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809 答:没有,没有这个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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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811 问:那文化上比较特别,是不是对你有很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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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813 答:上海原来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人们从北往南走,经过苏州、杭州,根本就不会到上海来。我们处于上海最南部,靠海,那里是个更偏僻的地方。我们是在那里自我生存的一个小群体,对外交流很少,所以文化一直保留下来。后来,汉人迁来,我们和他们交流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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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815 问:现在对宕傣有没有什么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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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817 答:没有过多的研究,就是我做过些调查,写过些文章,很多东西都越来越少,几乎要消失了。现在穿民族服装的很少,老人也不大穿了。我们的民族服装是那种镶边的大裙子,还有织锦。好多风俗很有百越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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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819 问:但是现在社会发展这么快,还能保留原来的传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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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821 答:是呀,前年我们拆掉了自己的村子。我们的村子叫[ɦoɲ],是百越村子的意思,里面的树都是两三人合抱的,都砍掉了。我们是最好的寨子,风水也最好,开发商就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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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823 问:这样看来,你从小就有良好的人文环境和家庭教育。你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所以才能做得这么好。我觉得你的文章,行文非常流畅,逻辑性也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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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825 答:我时间比较仓促,不然还可以写得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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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827 问:一环一环扣下来,本来你的问题我们还没有概念,如方法论上的东西、专有的名词。我们可以看出你专业的基础训练,分子人类学的复杂方法介绍得像人文书一样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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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73829 答:我在民族学方面也得到了很多老师的指导。我从1997年开始接触民族学,受到了中央民族大学很多老师的指导,包括苍铭老师、祁庆富老师等,他们都曾经对我有很大帮助。所以在民族学方面,很多原来搞不清楚的东西,现在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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