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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倡导力学与工程实际相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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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是1956年制订我国12年科学远景规划的土木工程组组长和力学学科领导小组副组长，1962年制订我国10年科学发展规划的力学组副组长，1978年制订我国8年科学技术发展规划的理论与应用力学组常务副组长，还担任过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委员与力学学科评议组组长、中国科协副主席与书记处书记、国家教委第一届科技委主任、国家科委理论与应用力学组常务副组长，以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执行局委员和世界工程师协会联合会副主席。他对我国科学技术的发展作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是对于我国力学学科建设有着重要影响的学术带头人，其最重要的影响之一是他的学术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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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先生的学术思想可概括为：力学是介于基础科学与工程技术之间的一门技术科学或工程科学，它的研究对象应是工程实践中提出的具有共同性和规律性的问题；力学本身的发展，要走科学与工程相结合、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道路。他的这种思想，萌发于早期在德国留学时哥廷根学派学术传统的熏陶。他在“留德八年”（载《欧美同学会会刊》1999年第3期）中写道：“给我影响更多的是哥廷根大学的Ludwig Prandtl教授和Robert Pohl教授”。他曾多次向后辈们介绍陆士嘉先生的导师，闻名世界的科学家和近代流体力学的奠基人，哥廷根大学应用数学力学研究所的创建者普朗特（L. Prandtl，1875—1953）的学术思想与功绩。20世纪初，普朗特从德国早期发展动力飞艇的需要出发，建立了边界层理论，而边界层理论又成为一个世纪以来飞机气动力设计的理论基础。张维在该文中写道：“他所代表的德国学术思想，以及他从他的老师August Foeppl（近代应用力学创始人）那里继承的治学方法对我影响极大。人们将它称为哥廷根思想（Goettingen Geist，一言以蔽之，就是理论联系实际）。这个学派的研究工作既解决实际中的力学问题，又解释并预测了自然现象，促进了生产。他们往往从特殊着手发展到一般，再返回到特殊。这种循环式上升很符合辩证法。他对力学界的影响远远超出了德国国界。”许多国际知名的力学家，都出自普朗特的门下，如冯·卡门、铁摩辛科、普拉格、邓哈托和纳戴等。张维先生认为，冯·卡门（Th. von Karman，1881—1963，钱学森先生的导师）与铁木辛科（S. P. Timoshenko，1878—1971）将哥廷根学派的学术思想传播到美国，成为美国近代力学的奠基人。他说，力学的根在于生产，从生产实践出发才会有力学的独立创新，否则就只能跟在别人后面跑；力学家应善于从工程中总结、抽象出力学问题，解决这些问题以促进工程问题的解决与力学的发展；在这方面，冯·卡门对于航天工程、铁摩辛科对于交通工程，都为我们树立了力学与工程结合的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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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先生身体力行，为后辈树立了理论联系实际的榜样。作为一个国内外知名的教育家、力学家，虽已年逾古稀仍经常拜访与接待工程界人士，从他们那里了解工程对力学不断提出的需求，虚心向他们学习工程知识；直至80高龄仍亲自到工业部门的研究所和实验现场去。他要求清华力学系的师生们要“上天”、“下海”、“入地”，关注我国航天、海洋开发与造船、地质勘探等工业部门提出的实际问题。20世纪60年代，他曾经带头试行让他的研究生下厂矿、工程研究所实习一年的制度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改革开放以后，他虽已届高龄，仍亲自安排自己的研究生到工厂企业去调研与实习。当有的年轻人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时，他就和他们谈力学发展的历史，帮助他们端正对力学与工程关系的认识。由于他的坚持与严格要求，使学生在取得实际知识、增长处理工程问题的能力方面得以提高。对于他所指导研究生的学位论文，他从不以获得理论结果为满足，常常要求研究生动手进行实验验证，即使在经费、条件十分困难时，仍坚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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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倡导的这种学术思想，对清华大学工程力学系40多年来培养的一大批学生的学术道路，对整个系的学术空气起到了相当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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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格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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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0月，半个月前还刚刚从莫斯科领奖回来、与学生讨论论文工作的张维先生，突发急病匆匆离去，与他有过交往的人无不为之动容。他生前热情帮助、提携后辈的事例，一桩桩、一件件，由各种不同身份的人道来，一个热诚、正直而又平易近人的宽厚长者形象，深深地刻入我们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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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解放前的地下党员回忆，1946年8月，由于地下工作需要他在大学里谋求一个职业，凭着他在西南联大的老师辗转推荐与一张清华航空系的成绩单，这位已在上海无职业地待了几个月的青年，穿着一身带补丁的长褂，去拜见刚刚回国的张维夫妇。没有想到这两位大知识分子对这个陌生的后生十分热心，不久就从天津来信告诉他北洋大学已同意录用他。以后，张维夫妇转去清华，他也于1948年初申请来到清华航空系，并在清华接上了党的关系。这位老同志改革开放以后担任了部长，他感慨地说：“当年如果没有张维夫妇的介绍，我一生的机遇也许就很不同了。”张维对于他的学生、中青年教师或其他同事取得的成绩，总是甘做铺路石，给予热情的帮助与鼓励；对于确有成绩的中青年人，无论是谁，他都能鼎力举荐，使他们在最合适的岗位上充分发挥其才能。特别是在改革开放以来，他不遗余力推荐许多有才华的中青年教师出国进修，使他们得以师从名家，发挥聪明才智，作出成绩，回国后发挥很大作用。据不完全统计，仅清华力学系，经他直接推荐到德国的就有十余人。但是，他自己的孙辈求他给熟人打“招呼”转学，因为不符合原则却被他回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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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同志们认为张维教授是一位正直的挚友，是可以共患难的真正的朋友。他们回忆起这样一件事：张维夫妇留德期间，曾居住在哥廷根著名物理学家波尔（R. Pohl）家中，波尔为人正直，坚决反对纳粹。波尔曾将生平积蓄购置了0.75千克铂，因战乱唯恐有失，在张维夫妇回国时，托付他们带回中国保存，以期有朝一日作为儿子的生活费，并郑重声明，由于时局与今后遭遇都变幻莫测，这些铂如有遗失绝不要求赔偿。张维夫妇感其为人与托付之诚意，毅然承诺下来。回国后10多年，因中国与联邦德国长期未建交，通信断绝。直到1958年民主德国一位教授访华，他们得悉他熟悉波尔教授并有来往，就托他将铂带给波尔并向组织作了汇报。为此，波尔十分感激。但是，在极左思潮横行的年代，张维却因此而被扣上“里通外国”的帽子受审查，直至“文革”以后才得以平反。也是在“文革”中，蒋南翔被打成清华大学头号“走资派”，被送铸工车间劳动直至1974年10月，许多以前与他共事的干部都要与他“划清界限”，避之不及，但张维却敢于去蒋南翔的住处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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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是清华大学的老教授中最早加入中国共产党的，他平易近人，从不以大教授自居，几十年来自觉地按照一个普通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积极参加基层党支部的活动。当他已80多岁高龄到美国访问3个月期间，还认真地给校党委与校长写信，详细报告自己的工作情况，许多青年党员都十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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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先生毕生奋斗，为我国科技、教育与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发展，为培养几代高级技术人才，为对外科技、教育、文化交流与提高我国国际地位作出了杰出的贡献。他一生尊崇“有容乃大，无欲则刚”的祖训，坚持他自己的座右铭“理论联系实际，服从工作需要”。他虽然永远离开我们了，但他高瞻远瞩的学术思想，深入工程实际的科学研究作风，热心扶植后辈的高尚品质，正直而又宽厚的长者风范，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奋斗精神，将永远留在我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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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明德，任文敏，黄克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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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教授简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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