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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33 学员毕业,回到地方立刻被派上用场,学以致用。他们在工作中遇到问题也可以向北京写信求教,效果不错。政府官员说,以前一旦有点事情就得到北京、到南京请专家来,现在不用请了。由于办班前的一些顾虑(担心短期培训没有实效)消除了,所以这个培训班接连办了三期:1952年为第一期,1953年为第二期,1954年为第三期。当时,粗略的、基本的教材已经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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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35 这是在特殊情况下采取的非常做法,父亲说这是考古界的黄埔军校,办黄埔式的考古培训班,他很积极。起初一些人的担心,都在后来的实效中消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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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40 参加过培训班的学员在考古学年会会议期间的合影(摄于北大勺园,1985年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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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42 20世纪80年代举办的考古领队培训班,据说也参考了50年代短训班的成功经验。到了80年代编写中国大百科全书时,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培训班作为一个史实写了进去。父亲满意地对我说,时间能检验出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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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47 我的父亲苏秉琦:一个考古学家和他的时代 [:1705994707]
1705996648 我的父亲苏秉琦:一个考古学家和他的时代 到北大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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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50 随着培训班的顺利开展,北京大学开设考古专业的事提上了日程。北大历史系主任郑天挺出面,找到我父亲和王振铎先生一起商量。按我父亲的说法是“可能看我办培训班表现得还可以,就自然地让我来做教研室的主任。并聘请郑振铎、裴文中、夏鼐、林耀华、郭宝钧为兼任教授,得到考古所的赞同”。1952年秋,在文化部和中国科学院的积极支持下,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正式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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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52 按规定,父亲每周去北大两天。但我们注意到,父亲对这个兼职(自1952年到1983年)很上心。我曾问:你去北大工作,是水到渠成,还是渠成水到。他笑了笑说,应该是两者皆有吧。此后我多次侧面追问,却没有得到更明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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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54 和这个问题相连的一个疑惑是:你当年选择大学时,为什么没有选择北大?是北大的门槛高吗?他也没有正面回答,说:我现在不是已经去了北大了吗?又说:不在北大读书的人反而去北大教书,挺好,而总是“近亲繁殖”的做法并不好。还有一次和母亲说:我和北大就是有缘啊,我的第一本书不就是在北大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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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56 他自从在北大有了工作之后,对北大产生了很深切的情结,北大成了他的主要目的地。母亲多次提醒他:不是说让你少一半的时间去北大,大一半的时间去所里吗,可你倒是反过来了。父亲听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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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58 那时,他和向达、宿白等先生,一起筹划如何从无到有地着手培养新一代的考古人。裴文中先生很积极,把他在法国得来的一些旧石器标本、教材等都送给了考古专业,这些资料成了开创这个专业的“镇馆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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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60 他们还从苏联的教学大纲里得到了重要启发:人家在四年学习期间安排三次野外实地的实习(刚入学:认识实习,懂得什么是田野考古;学习中途:生产实习,可以做一点生产研究了;做毕业论文:老师手把手教,就像带研究生),足见对实际操作技能的重视。父亲说由此他们几个教师立即明确了:我们要培养田野考古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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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62 我父亲对实习很重视,凡自己能去时一定去。泉护村实习,他去过两次,直接和张忠培、杨建芳一起做了一盒子的文字资料与照片的卡片(现存陕西考古博物馆)。在现场,他更是反复强调要亲手摸陶片,这给学生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在他的实践活动中,用手摸陶片已成了一种习惯或爱好。一开始有的学生很不理解,觉得这不是成了培养临时工了?后来多数人体会到了亲手摸的意义。他的不少学生曾回忆道:“他在考古学上的这些建树最初是从研究陶器开始的。他摩挲了一生的陶器,对陶器和陶片非常着迷,看陶片的功力达到出神入化的程度,这些正是苏秉琦留给大家的深刻印象。这个嗜好伴随了他的一生,也终于在纷繁琐碎的陶片中揣摩出了自成体系的考古学理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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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64 到了二十年之后父亲还对客人说,他从人家的教学大纲和一些教材里逐渐体悟到了这样几点:一是人家又讲社会发展史(理论的东西),又讲历史(真实的实际),即两者不是一码子事,前者不能代替后者,可我们常常把前者作为一切了;二是人家讲考古学史,里面却贯穿着考古理论,史和论是不分家的,莫斯科大学教学计划的精神就是要讲基础理论,其中包含着考古学理论;三是和请来讲课的吉谢列夫教授讨论了文化的传播和交融,得到了一个重要的启示,即北方文化的南下,来自贝加尔湖南边,和贝加尔湖以北没关系,因为那里没有我们的仰韶文化发达。父亲跟我讲,现今的民众总误以为贝加尔湖距离我们很远,其实距离我们的内蒙古挺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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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69 在田间地头休息时,父亲也在痴迷于摸陶片(右为吴汝祚,摄于河姆渡遗址,197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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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74 父亲在王湾、泉护村遗址指导实习后写的基本材料(第1页),该内容后来收录于《大百科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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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76 1953年初的寒假里,父亲和母亲商量,这星期六一早要去北大,要商量的急切事情太多,就住在那里两天,下周一早上再直接去所里。母亲说,孩子们都放假了,你怎么这周日能全盘不在家啊。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周日由母亲带我们四个孩子一同去北大玩一天。那天我们五个人以北大健斋207做据点,自由地在附近玩,我还到湖面上滑了冰。快到午饭时分,宿白老师和刘惠达老师陪着父亲来了。宿叔叔笑着说,苏公在我们小会议结束后,才告诉我你们都来了。要是早点告诉我们,我们会提前一会儿结束的,现在也只能委屈你们到楼下西侧的食堂打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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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78 后来父亲还告诉我说,宿白先生讲课有条理,受到学生们的好评。而父亲讲课比较随便,也就是自由度大、任凭飞翔,但还比不上裴老的风度。裴老一向是站立讲课,讲述时还会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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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80 1950年,根据政务院的决定,全国高校做院系调整,在刚建立不久的中央民族学院下设了研究部,研究中国民族问题,即民族历史和民族现状。随即把北大、清华的一些研究人员,以及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部分民族语文和民族历史的研究人员,调进了中央民族学院的民族语文系。其中就有宿舍大院里的冯家升先生和王静如先生。由此,冯伯母和王伯母开始私下议论起了这一调动的优缺点,也引起了冯伯母对我父亲调动到北大教书的思考。徐老伯的学术思想里,一直强调考古与历史研究的结合,所以他的身边有黄文弼、冯家升、王静如等。后两个人的调离毕竟对于徐老伯的学术研究有可惜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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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6682 冯伯母1950年住到这个大院后,对我母亲常有倾诉,说出生于天津的她喜欢对炒菜花样翻新,而她从山西农村老家头次出门来到北京的婆婆,只希望在面食上多换花样,两个人都觉得特不适应。于是,她和母亲逐渐熟悉了。一次,她拉着王伯母来找母亲,大意是,她越想越觉得对我父亲的工作安排“有些不对劲”:我们是全身调动干脆利落,倒也不妨,而且我们的两位先生是研究西夏历史和突厥文字的,这个调动也算合理。可苏兄是半个身子被借走,一仆二主,算怎么回子事情。为什么偏偏把他支开?过不了几年,“人走茶凉”,在考古学术界落了伍,也少有成果,难免虚度了目前的黄金年华,把自己磨炼成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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