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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阅反右派运动时期,评鼓艺人的学习、交心、揭发、批判的记录,我发现四个组的组长和记录员很受“运动”领导者信任,没有受到冲击。如担任第二组组长的朱桢富先生,据连阔如先生的女儿连丽如回忆说:“朱桢富说那个《林海雪原》里的‘蝴蝶迷’以及那一百多个土匪不重样儿,真好,后来我才知道他当过土匪。”我在朱桢富担任组长的评鼓三组记录中看到朱在自己的发言中说,他抽过大烟。当过土匪,抽大烟的人,居然在运动中没有受到批判,还在运动中担任组长,也算得上是个奇迹了。旧时艺人多为穷苦出身,有的是八旗子弟,清政府未垮台之前钱粮月米的供着,不愁吃穿,就是玩儿。到了民国,就得自己挣嚼裹儿了,这些人大都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挑担,但是在玩儿上却都有两下子,这自然包括吹拉弹唱。那时艺人中有些文化,识文断字的,在旗的居多。评鼓组记录员之一的黄存洲,据说他的祖辈曾在宫里做事。他在说评书《清宫秘史》的时候,说到的清宫里的事儿,许多都是他祖上传出来的。他不但书说得好,还写一笔好字。“反右”运动时,评鼓艺人开会、讨论、批判活动分四个组,他任评鼓二组的记录员。其他几个组的记录员分别是:评鼓一组为李鑫荃,评鼓三组为李存源,评鼓四组为丁增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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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书界有十代之说,它只表示艺人的辈分,而不反映师承关系。按照评鼓艺人的辈分,李存源和黄存洲是第九代,李鑫荃、丁增启是第十代。这四位记录员字写得最好的是黄存洲,字写得熟练且把发言内容归纳得最好的是李鑫荃,字写得最工整的是丁增启,字写得一般的是李存源。评鼓界在1958年以来开展的“交心”“揭发”“批判”活动中,除了连阔如、曹宝禄受牵连外,还有段兴云、刘田利、陈荫荣、陶湘九、刘祥明、陈荣启、吕素坤、胡阔洲、李存源、蔡连贵、王兴周、黄存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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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鑫荃和他的夫人贾连芳也遭到揭发,但没有被批判。揭发的原因是,连阔如被打成“右派”后,李鑫荃依然像往常一样去连家串门子。按李鑫荃的答复,他上连家是为了向连先生学习《三国演义》。此外,遭到他人的嫉恨,与他的成就有关。有人揭发他说,他在通州说书时曾说:“别看我辈儿小,说书挣钱我是爷爷,这帮说书的,哪个也不行。”贾连芳也是评书演员,她被批判的原因,是说她曾在朝阳门外风记茶社打过一位老太太听众;还在门头沟向听书的说:“我是姑奶奶,就说旧书,能把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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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交心”“揭发”“批判”活动进行了很长时间,揭发出的事儿,大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活动结束后,1958年,评书、鼓书艺人自愿组织的天桥说新书小组改建为宣武评书队,属个体说书艺人的联合组织,演出收入归个人,行政上由宣武说唱团代管;在市内书馆演出,每月由宣武说唱团统一安排演出场所和书目;队长陈士通,副队长姬存林,共有演员24人,除竹板书演员关顺鹏、琴书演员陈士通外,其余都是评书演员。宣武评书队不久成为宣武说唱团正式编制,属集体所有制,直属北京市宣武区文化局;团址也由天桥迁到香炉营四条27号。宣武说唱团团长空缺,副团长为关顺鹏。该团以说唱长篇评书、鼓书为主,主要演员有:评书演员连阔如、陈荣启、高豫祝、李万兴、傅阔增、陈荫荣、李存源、李鑫荃、朱桢富、连丽如,西河大鼓演员刘田利、蔡金波、蔡连贵、宋相林、贾连芳,竹板书演员关顺鹏、宋相臣等,在天桥地区及各地书茶馆轮流上演评书、西河大鼓、竹板书,演出书目有《西汉演义》《东汉演义》《三国演义》《隋唐演义》《包公案》《西游记》等三十余部传统书,及根据优秀长篇小说改编的《烈火金刚》《平原枪声》《敌后武工队》《红旗谱》《红岩》《铁道游击队》等现代新书,同时还记录了《东汉演义》《西汉演义》《精忠说岳》《杨家将》《包公案》等多部传统评书的文字底本(“文化大革命”中全部流失)。该团以演员阵容整齐、节目丰富闻名,并于20世纪60年代举办了两期学员班,为北京评书、鼓书的发展培养了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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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在宣武评书队的李鑫荃积极说演新评书,演出了《保卫延安》《野火春风斗古城》《烈火金刚》《苦菜花》等节目,很受欢迎。60年代初,他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讲过新书《红岩》《平原枪声》。1962年,李鑫荃被中国曲艺家协会评为“说新书的带头人”。1967年宣武说唱团解散。李鑫荃被下放到煤厂送煤,一送就是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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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宣武说唱团重新恢复建制,李鑫荃也曾有复出的机会,但因种种原因未能实现。自1983年后,李鑫荃用了八九年的时间整理加工了《雍正剑侠图》演出本。2003年“非典”期间,他躺在病床上向连丽如亲口传授《雍正剑侠图》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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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8月,李鑫荃先生因糖尿病并发症医治无效在北京逝世,享年83岁。据亲属回忆,他临去世前说:“我死不可惜,可惜的是我这一身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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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地儿:40位天桥老艺人的沉浮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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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地儿:40位天桥老艺人的沉浮命运 【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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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木轻敲小扇翻,胸饶野乘口成编。与君一夕评今古,占毕诗云胜十年。(其人持小扇指划,谈今古稗史事,以方寸木击以为节,名曰“醒木”。亦古词类。破叠叠不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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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李声振《百戏竹枝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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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地儿:40位天桥老艺人的沉浮命运 马三立:“相声八德”的传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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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马三立为天津市政协委员时的照片,时年7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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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三立(1914—2003),回族,祖籍甘肃永昌县,生于北京的一个曲艺世家。原名马桂福。是一位德艺双馨的人民艺术家,擅演“贯口”和文哏段子,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潜心探索,创立了独具特色的“马派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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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声的诞生地是北京天桥。清同治、光绪年间,由相声的鼻祖张三禄创演。传人分别为朱派、阿派、沈派。之后,只有朱派兴旺,阿、沈两派逐渐消失了。因此,如今提起相声的创始人,都说是朱绍文。正式把相声作为艺术形式和生活的手段来进行演绎,可以说是朱绍文;也就是说从朱绍文这一代开始,有说相声这一行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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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说法,侯宝林先生1984年在《北京艺术》(1984年第4期)的一篇《相声演员的职责和任务——兼谈相声的溯源》中有不同的见解。他说:“相声的历史非常悠久。有人说相声是从朱绍文先生(艺名穷不怕)开始的,这不确实。最近从历史资料上发现,子弟书《风流辞客》上,就写着‘相声马常在西城谋生计’。相声马是宛平县人,这个人会的节目太宽了,有的节目我知道,如《古董王》。有的节目我还真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演出没有报幕,《风流辞客》上仅仅是叙述了相声马说了些什么。《风流辞客》一共三回,每回八十句,一共二百四十句,把相声马怎么圆粘儿,怎么开二道儿,怎么使活,演的什么内容等,都记述得非常详细。《风流辞客》的作者叫明窗,他是道光年间的人,可见在道光年间相声已经相当发达了。而朱绍文先生是咸丰年间的人,在道光以后,所以说朱绍文先生是相声的开山鼻祖,就不确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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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先生依据道光年明窗所写的《风流辞客》而有此见解,不仅推翻了朱绍文先生是相声的创始人一说,甚至连相声的发源地是天桥也否定了。这只是一家之言。或许可以不争论谁是相声的鼻祖,若说同治、光绪时期,天桥的相声创始人是朱绍文,应该没有大的争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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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绍文先生再往后,就是“相声八德”,包括相声大师马三立的父亲马德禄等等,至今已是第九代或是第十代了。照此算来,相声的历史大概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在这两百多年中,相声艺术名家出现过不少,但我个人以为,马三立先生堪称自我国诞生相声这门艺术以来,承前启后的杰出的相声表演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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